「劇場王子」潘燦良 與觀眾的「老派約會」
文匯報 | 2019-01-19 潘燦良對新事物的認識是:可以接受。你問他算不算是個「老派」的人,他不置可否,但是對新派事物的看法是「可以接受」。對潘燦良來說,每次演戲,都像是和觀眾共赴一場「老派約會」,莊重、自若、氣定神閒…… 陳奕迅主演的電視劇集《短暫的婚姻》,講的是一個鰥夫與一對夫妻、以及他們的一個朋友之間的故事。現正上演的舞台劇版本,由潘燦良、楊詩敏、禤思敏與林海峰主演,較之於影視版本來說,更多的是對婚姻的探討,少了很多浪漫的東西。但是劇目的中心仍然是「My very short marriage, last for only 60 years.」 這個概念,其實和舞台劇很像。 文:香港文匯報 記者 胡茜 演出劇照由主辦方提供 劇場藝術的準備時間很長,從有意向、劇本創作、到尋找適合的投資、地點及演職人員,期間歷經的前期工夫與影視劇不相上下,再加上排練及正式出演,絲毫不比熒幕藝術輕鬆。但它的保質期卻相當短,常常以數天工夫便告終。 當然可以用攝像機拍下來放到Youtube上慢慢欣賞,只不過,演員們可不是機器,他們在舞台上演出的每一場,沒辦法精準到一幀幀都如複製,再加上觀眾的反應不盡相同呢,劇場藝術的魅力恐怕只有到了現場,才能酣暢淋漓得感受到。否則,大家為什麼要花高昂的票價買一張演唱會門票? 這麼短而又那麼長,舞台劇和《短暫的婚姻》中那個既存在也不存在的Galen太太一樣,是我們的白月光。 潘燦良覺得這種雖短猶長的方式很浪漫,「舞台是很神聖的,每一次我們都要相約觀眾在特定的時間,度過那兩個小時。你要提前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去決定約定在哪一天,買好票。那個時間便必須要空出來,不能夠改期。」你看,是不是像極了一個老派的約會? 潘燦良對舞台劇演員表演的形容是「repeatable and alive」,舞台上最重要的節奏,也就是潘燦良口中的「一致性」,「為什麼舞台劇需要去排練這麼長時間呢?在我們手準備的時候,導演已經選擇了一種最準確的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包括了場景、演員、甚至每一束燈光,這就是repeatable;但是,如果每一晚,演員們都像機器人一樣去做連呼吸都一樣的演出,我沒辦法享受這個過程,那麼觀眾也不會,這就是alive。」他很堅持有血有肉,從不認為自己與演員這個身份已經合二為一,「演員只是一個人的其中一個面向。」 並非「為戲而生」 「劇場王子」的光環很難消解,但潘燦良近些年還是頂壓力參與了很多劇集及電影,常常被形容成「通吃」,事實上,他完全不是一個進取型的演員。「在香港的演員很容易被歸類,當你作為舞台劇演員的時候去拍電視劇,有的人會說你沾染了一身電視劇味,也有的人會覺得你在熒幕上表現出的舞台味太重,很難去配合每個人的想法。」他從不認為自己跨了什麼界,無論在哪一種媒介上,他都是一個演員,做的事情就是演戲。 演員是他賴以為生的職業,但他不認為自己「為戲而生」,「表演是我的事業,但可能有的人覺得演戲是自己的生命,而我覺得它和我的生命是並行的,人生還有其他的很多內容。」幸福之於很多人,在於慾望被及時地滿足,但在潘燦良這裡,能將表演作為自己的事業,「我很幸福。」他說。 他覺得《短暫的婚姻》中的Galen和自己很像,他對這個角色的形容是「收收埋埋」,「我很怕陌生人,本質是比較低調的,也不太喜歡被關注。」就像有些人會選擇巨大的饅頭來充飢,潘燦良對於自己面前的精緻小蛋糕很滿意,因為這是經過人生的得到與放下得到的,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自己,他覺得是一頭沉穩的大象,「我認識的自己很穩重,因為到了現在的這個階段,緣分最重要,就像觀眾來劇場看我的表演,也是一種緣分。」 自覺仍未演夠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是潘燦良老掛在嘴邊的話,駐紮進電影電視界,他坦言「比較興奮」,但並不在於這個市場比較大、受眾更多,而是自己演得「未夠」。在潘燦良身上,你找不到什麼負面的東西,他看世界的眼光是非常柔和及隨遇而安的,演出的舞台劇很多都有影視版本,他不怎麼愛跟別人比較,也不借鑒什麼,「劇場表演都會有A和B組的演員,大家對角色的詮釋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樣是好事。」對於角色的解析與判斷,他的壓力並不來自同行,而是觀眾。這種「老派的約會」經過事前許久的約定,梳妝打扮,反反覆覆對細節的思忖,無論之於觀眾還是他自己,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期待,然而令人期待落空,便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拿了很多舞台劇的獎,也出演了好幾個評論非常好的影視角色,但潘燦良身上沒有那種與自己的資歷可以匹配的自傲,他對自己最大的肯定是「非常熟悉舞台表演」。對於大數據時代的忙碌,拿起手機就能看戲的便捷,他「可以接受」,但仍然希望欣欣然地去赴每一個老派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