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三獲舞台劇劇帝及男配 潘燦良︰我冇攞獎嘅經驗都好多

蘋果日報 │ 2019-04-09 有「劇團王子」之稱的潘燦良,最近憑電影《逆流大叔》獲提名「第3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配角」,但早於廿年前,他曾憑《南海十三郎》同樣角逐「最佳男配角」,算是有經驗吧!早前他在北角接受《蘋果》訪問,談到提名感受,潘燦良說︰「當年年少氣盛,希望自己進一步攞到獎,當金馬失落咗,以為金像獎有機,期望大咗,係有少少失落,尤其同戲嘅謝君豪攞咗金馬,點解自己唔係咁好彩呢?好快自己都清醒番,攞獎都要有天時、地利、人和嘅配合,失落之後又回歸番事實,踏踏實實喺劇團工作。」 廿年後機會重來,他說︰「心情都分別幾大,廿年後再有咁嘅安排,真係無求喇!而且我哋嘅團隊,不止一個有提名,所有人成就緊呢個幸運,平常心,好好享受呢個提名。」同戲的黃德斌同樣獲提名「最佳男配角」,問他會否擔心分薄票數?他說︰「我唔會用鬥嘅心態去睇,同埋今次提名名單,有識嘅、有合作過嘅,大家都努力過,邊個成為最優秀,會戥對方開心。」 雖然在電影圈暫未有獲獎經驗,不過他在舞台劇界,曾先後獲3次男主角及3次男配角獎,說他得獎經驗多,他卻笑說︰「其實我冇得獎嘅經驗都好多,哈哈!呢個階段其實我好享受喺3個媒介(舞台、電視、電影)都可以工作。」當晚頒獎禮,他早已邀請女友蘇玉華陪同他出席,「佢話梗係去啦,驚我唔邀請佢。」 在《逆》片中,導演陳詠燊筆下的黃淑儀,是個「冇料扮四條」的男人,但在潘燦良的演繹下卻甚有喜劇感,意外地令觀眾受落,「一個大男人叫淑儀,其實我哋身邊真係有咁嘅人,唔知有幾多個大叔,睇完會有同感,呢點就係個角色嘅血肉。」問到他有沒有與黃淑儀的性格相似?潘燦良說︰「其實我都好宅好怕醜,但同我係演員係兩回事,以前我唔係好識接觸人,而家更加認識自己。」 一般的男女朋友,甚少會一齊工作,但潘燦良和蘇玉華卻是例外,前年二人更合組劇團,問他會否為工作而有拗撬?他說︰「我哋唔用嗌交嚟形容,我哋係討論,因為大家都係專業。」他坦言在工作過程中,會各有己見,「我哋會互相討論同尊重,一齊生活一齊經歷事業,我哋合作得好好,大家返到屋企煮飯都會討論,係幸福,如果真係有嗌交,只係我未夠成熟。」二人將會合作演出香港話劇團,一部長達8小時的舞台劇《如夢之夢》,是香港公演以來,最長的一部劇目,他雖然是重演,但今次女友蘇玉華都有份參與,當然令人期待。 最佳男配角提名名單︰ 黃德斌 《逆流大叔》 潘燦良 《逆流大叔》 李璨琛 《淪落人》 廖啟智 《無雙》 袁富華 《翠絲》 採訪︰羅婉玲攝錄︰廖達燊場地︰高興+(北角)

演員的自我修養 潘燦良

蘋果日報 | 2019-03-25 蘋人誌︰ 演員的自我修養 潘燦良 — 方俊傑 真人真事:金像獎提名名單揭曉當天,有人問我:「點解潘燦良無份提名最佳新演員?」我呆了一呆:「嘩,你無睇過舞台劇,都無理由未聽過《瑪嘉烈與大衛》啩?」「唓,胡定欣都算新演員啦。」又真。不過,潘燦良早在1998年,已經憑《南海十三郎》提名過金像獎。即使,往後的電影作品有限,《逆流大叔》是罕有戲份重的一次。 都是長情的錯。由1991年加入香港話劇團,快30年了,還為相對小眾的舞台劇樂此不疲。女朋友蘇玉華是演藝學院同學,年期更久遠。「我份人不追求挑戰性,如果找到一件事適合自己,不會輕易放棄。何況,演戲有意義。演戲,幫到人,對社會有功能。想通這一點,讓我更加享受平平淡淡演下去。」難怪不介意給抹煞昔日戰績。「我又不是初出茅廬的二、三十歲,還希望拼搏一個遠大的世界滿足自己。我現在擁有的自由,好多人努力追求呀。」 攝影:黃雲慶 撰文:方俊傑 是主角也是小兵 年輕的潘燦良,比較進取。「我的成績好差,想升學,機會好低。大學得兩間,我連預科也未讀到。演藝學院看考生的天份,少看成績,是一條出路,是讓我繼續讀書的機會。入不到,大概只可以繼續做基層工作。我做過工廠,做過跟車送貨,去過牛奶公司執奶樽。」向上爬的動力讓潘燦良連考四年演藝學院,考到獲收錄為止。一畢業即加入香港話劇團。才幾年,已經在《南海十三郎》扮演唐滌生。《南海十三郎》大受歡迎,改編成電影,順理成章繼續選用潘燦良。男主角謝君豪贏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潘燦良也獲得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謝君豪隨即轉去另一個層面發展。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關口。如果我同樣獲獎,可能都會踏上類似的道路,人生便會出現巨大的轉變。一定有考慮過。」潘燦良最終失落獎項,在金像獎,也不敵《宋家皇朝》的姜文。「好難走出去,出去,也未必有好好的機會。環境讓我選擇留低在劇團,沒有轉變方向,但變得落地,更加現實地面對自己。」 那時,潘燦良三十出頭。他開始明白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電視台找他試鏡。「電視台的環境,相對較複雜,面對的人、面對的層面,多得多。我太清楚自己性格,過電視台未必着數。會否要我做好多不想做又不懂做的工作,才生活得到?」還是留在舞台劇世界比較穩妥。「舞台劇是個沒有階級的世界。在劇團工作,不是做過主角便永遠主角。有時,做過主角,第二日,換另一齣劇,要企在後面當兵,你也得照做。沒有明星制度,以製作為先,演員的工作是服務製作。我從不覺得自己佔有甚麼位置,就只不過是個比較有資歷的演員,在我之上有更多更有資歷的演員。唯一分別只在有些演員比較多觀眾喜歡,有些沒有。」 具備如此想法,難怪潘燦良推開電視台。直到新電視台開業,港視找他拍《來生不做香港人》,男主角,拍檔是視后張可頤。「我有少少看低自己。找我做男一?咁大膽?入劇組第一日,有工作人員很奇怪:『潘燦良?甚麼人呀?電視台再新也不用找他吧?真係冇人用咩?』」劇集完成,潘燦良的演出大獲好評。「相對於倚賴名氣,我情願自己無人認識,但踏踏實實,讓其他人見到我做出甚麼效果,認同我是個演員。」 很似上一代傳統家長的思想。「我的確是上一代。」 戲劇是出路是啟示 港視曾經令潘燦良一夜走紅。雖然,無以為繼。「縱使只在網絡播放,也多了一大班人認識我。可以說是甜頭,行業上,因為電視劇,多了其他工作的邀請。真心說一句,不過是工作上多了另一個範疇,入屋不入屋,對我來說,不太重要。」 因為,他早早找到其他原因推動自己繼續演戲,比起戲份多寡,比起有沒有獎項,完全站在另一個高度。「為何我們需要戲劇?一個普通人,只需要吃飯,不看戲,一樣生活到。戲劇是否只不過娛樂?」潘燦良不同意。「我們總會在生活中遇到不同煩惱:或者是社會的問題,或者是人生問題。找個社工幫忙就一定解決到?很多時候,還得靠自己梳理挫敗、失落的情緒。一齣好的戲劇,會提出人生的不同面向,觀眾在觀賞時,可以觀照到自己。不是口號式打氣,是通過一個人物在一個故事內的喜怒哀樂,讓觀眾去感受,去被影響,或者會從中找到出路與啟示。」 一個好演員,似救人出火海。「我演繹的角色,不是演繹我心目中的人物,是演繹一個代表,代表住世界上某一個人。入場觀眾四百人,可能只有三個有反應,甚至一個。也是件有價值的事。」 做善事的,總會希望受眾越廣闊越好。潘燦良也自言舞台劇的觀眾層面很局限。拍到一套《逆流大叔》,應該事半功倍得多吧。「以前,大家只會對住部電視機。只要在電視機出現過,全香港也認識你。今日,在任何媒介,做任何一件事,都不會令全世界一齊留心。好多人受到注目,純粹因為在上一個世代儲回來。世界轉變了,我現在做電視,一樣會有很多人認不出我!」純數學,論套成功的舞台劇,看過的觀眾,也真會多過一齣票房失利的電影。 沒有缺失 還好,《逆流大叔》賣座。有一幕,飾演有妻有子中年大叔的潘燦良,看着年青貌美的余香凝心猿意馬,情不自禁吻了對方一下。「劇本初稿有這一幕,導演刪走了。我跟余香凝研究過,同意吻下去的動作是必須。導演說不需要,我們也照拍。」跟蘇玉華的關係人所共知30年,潘燦良應該很明白這種中佬心態。「我了解,黃淑儀(角色名字)的生命有缺失,會迷惘,遇上美少女,會想去把缺失填補。不是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只看時候。 「我跟黃淑儀的最大分別,是我沒有缺失。」 說得斬釘截鐵。服就服在潘燦良於工作層面一樣長情,有佐證支持。「如果,你認定身邊一位是最好的伴侶,你有責任維繫。你不想對方背叛你,你也沒有理由做出同一件事。」打份寫字樓工,尚且有新來同事有別個部門的秘書,何況戲劇世界多采多姿?「我身邊有不少靚女,她身邊也同樣有靚仔,大家都會遇到引誘。所謂引誘,根本只是一個美麗的說法。你不給予機會,引誘自然不會出現。總不可能提供機會給別人進入自己世界,之後用一句抗拒不到引誘來美化自己的缺陷。」 連凡心也不動一下,還有甚麼好說?有一段時間,蘇玉華好紅,美女廚神,全香港也談論。「無hard feeling。就連professional jealousy,也沒有。」Professional Jealousy,大約可以理解為眼見同伴飛黃騰達,身邊人會擔心自己被比下去。「除非她覺得我配不上,或者,要我再做好一點來高攀。我們太清楚要忠於自己,沒有試過產生階級分歧或者階級厭惡。環境有時好似強迫你做所有人正在做的事。你要想清楚,件事究竟適合不適合?做了的話,會讓你舒適自在,還是每日受罪?這是一條好大的生命課題。」 女朋友試試炒碟小菜點綴一下平淡人生,也沒有刻意安排自己安心做個美女廚神。潘燦良呢?「我覺得自己也可以,但未必考慮。例如現在流行真人騷,但我的興趣是演戲,不是做騷。我怕我接了真人騷,會演得不夠真。」 後記:何謂愛? 潘燦良說自己在最傳統的家庭長大。父母自小教訓,最好找一份政府工安安定定。他很聽話,做不到公務員,至少安定。 真正傳統的話,應該二十幾歲結婚,三十歲生仔,三十幾再生另一個。潘燦良一樣也沒有完成。「是不是很矛盾?最傳統最穩陣的一個人,偏偏沒有做看上去最應該做的事。我不是不認同婚姻,可能因為懶。有時會問:是不是必須呢?如果是為了個手續或者儀式而結婚,好像有點儍。」 「很現實,來到這個年紀,會想萬一發生甚麼事,總要有個人替我簽紙,總要有個人處理法律上的事宜,是不是難免要從俗?」婚姻根本是社會題目,從來也是現實需要多於心靈需要。「我們就是不想用這種悲哀的心態看待婚姻。想做的時候,才去做,要結婚,明天也可以結。你就當我重視愛情。人人說過了幾十年,甚麼愛情也變作感情。究竟如何界定愛情?想擁有,是愛?想被擁有,才是愛?是互相感覺需要對方才算愛?還是實際上互相照顧才叫愛?我覺得以上種種也包含愛,所謂愛情,其實每一分每一秒也在轉化,就是存在着但無法解釋的牽絆。每一對情侶各有不同方式表達,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便好。」

「劇場王子」潘燦良 與觀眾的「老派約會」

文匯報 | 2019-01-19 潘燦良對新事物的認識是:可以接受。你問他算不算是個「老派」的人,他不置可否,但是對新派事物的看法是「可以接受」。對潘燦良來說,每次演戲,都像是和觀眾共赴一場「老派約會」,莊重、自若、氣定神閒…… 陳奕迅主演的電視劇集《短暫的婚姻》,講的是一個鰥夫與一對夫妻、以及他們的一個朋友之間的故事。現正上演的舞台劇版本,由潘燦良、楊詩敏、禤思敏與林海峰主演,較之於影視版本來說,更多的是對婚姻的探討,少了很多浪漫的東西。但是劇目的中心仍然是「My very short marriage, last for only 60 years.」 這個概念,其實和舞台劇很像。 文:香港文匯報 記者 胡茜 演出劇照由主辦方提供 劇場藝術的準備時間很長,從有意向、劇本創作、到尋找適合的投資、地點及演職人員,期間歷經的前期工夫與影視劇不相上下,再加上排練及正式出演,絲毫不比熒幕藝術輕鬆。但它的保質期卻相當短,常常以數天工夫便告終。 當然可以用攝像機拍下來放到Youtube上慢慢欣賞,只不過,演員們可不是機器,他們在舞台上演出的每一場,沒辦法精準到一幀幀都如複製,再加上觀眾的反應不盡相同呢,劇場藝術的魅力恐怕只有到了現場,才能酣暢淋漓得感受到。否則,大家為什麼要花高昂的票價買一張演唱會門票? 這麼短而又那麼長,舞台劇和《短暫的婚姻》中那個既存在也不存在的Galen太太一樣,是我們的白月光。 潘燦良覺得這種雖短猶長的方式很浪漫,「舞台是很神聖的,每一次我們都要相約觀眾在特定的時間,度過那兩個小時。你要提前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去決定約定在哪一天,買好票。那個時間便必須要空出來,不能夠改期。」你看,是不是像極了一個老派的約會? 潘燦良對舞台劇演員表演的形容是「repeatable and alive」,舞台上最重要的節奏,也就是潘燦良口中的「一致性」,「為什麼舞台劇需要去排練這麼長時間呢?在我們手準備的時候,導演已經選擇了一種最準確的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包括了場景、演員、甚至每一束燈光,這就是repeatable;但是,如果每一晚,演員們都像機器人一樣去做連呼吸都一樣的演出,我沒辦法享受這個過程,那麼觀眾也不會,這就是alive。」他很堅持有血有肉,從不認為自己與演員這個身份已經合二為一,「演員只是一個人的其中一個面向。」 並非「為戲而生」 「劇場王子」的光環很難消解,但潘燦良近些年還是頂壓力參與了很多劇集及電影,常常被形容成「通吃」,事實上,他完全不是一個進取型的演員。「在香港的演員很容易被歸類,當你作為舞台劇演員的時候去拍電視劇,有的人會說你沾染了一身電視劇味,也有的人會覺得你在熒幕上表現出的舞台味太重,很難去配合每個人的想法。」他從不認為自己跨了什麼界,無論在哪一種媒介上,他都是一個演員,做的事情就是演戲。 演員是他賴以為生的職業,但他不認為自己「為戲而生」,「表演是我的事業,但可能有的人覺得演戲是自己的生命,而我覺得它和我的生命是並行的,人生還有其他的很多內容。」幸福之於很多人,在於慾望被及時地滿足,但在潘燦良這裡,能將表演作為自己的事業,「我很幸福。」他說。 他覺得《短暫的婚姻》中的Galen和自己很像,他對這個角色的形容是「收收埋埋」,「我很怕陌生人,本質是比較低調的,也不太喜歡被關注。」就像有些人會選擇巨大的饅頭來充飢,潘燦良對於自己面前的精緻小蛋糕很滿意,因為這是經過人生的得到與放下得到的,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自己,他覺得是一頭沉穩的大象,「我認識的自己很穩重,因為到了現在的這個階段,緣分最重要,就像觀眾來劇場看我的表演,也是一種緣分。」 自覺仍未演夠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是潘燦良老掛在嘴邊的話,駐紮進電影電視界,他坦言「比較興奮」,但並不在於這個市場比較大、受眾更多,而是自己演得「未夠」。在潘燦良身上,你找不到什麼負面的東西,他看世界的眼光是非常柔和及隨遇而安的,演出的舞台劇很多都有影視版本,他不怎麼愛跟別人比較,也不借鑒什麼,「劇場表演都會有A和B組的演員,大家對角色的詮釋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樣是好事。」對於角色的解析與判斷,他的壓力並不來自同行,而是觀眾。這種「老派的約會」經過事前許久的約定,梳妝打扮,反反覆覆對細節的思忖,無論之於觀眾還是他自己,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期待,然而令人期待落空,便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拿了很多舞台劇的獎,也出演了好幾個評論非常好的影視角色,但潘燦良身上沒有那種與自己的資歷可以匹配的自傲,他對自己最大的肯定是「非常熟悉舞台表演」。對於大數據時代的忙碌,拿起手機就能看戲的便捷,他「可以接受」,但仍然希望欣欣然地去赴每一個老派的約會。

潘燦良 大叔的變奏

MetroPop │ 2019-01-10 五十而知天命,踏入「大叔」之齡的潘燦良,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息。不花巧,不賣弄,只專注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很難想像眼前的潘燦良,原來也曾「怕生保」得很。 「雖然本質很難轉變,但可改變對事情的處理方式。」這是潘燦良在演藝生涯學到的哲理,也是受到另一半蘇玉華的潛移默化。沒有婚書,卻比很多愛情來得恆久。共同走過的二十多個年頭,漫長卻又短暫,這段細水長流的感情,默默見證著潘燦良的大叔變奏曲。 「怕生保」的演員 在戲劇世界裡演活過不少角色,很難想像在螢幕和舞台上,演技揮灑自如的潘燦良,會以「低調怕生」來形容自己。坐在綵排室門外的沙發上,潘燦良沒作多餘的寒暄,就講起自己有份演出的舞台劇《短暫的婚姻》,飾演的角色(Galen)跟其本人同樣帶點沉鬱。因念及亡妻而沉淪,觀眾也許會憐愛這個角色,但親身演繹過Galen的潘燦良,卻對他有另一番感受。「我會將他看成是自私的人,當然你可以說他愛得很深,然而他對沉溺的享受和陶醉,卻為生活造成很多影響,例如帶給兒子的無奈傷痕。編劇藉著這個角色,呈現婚姻或愛情關係的面向,留低很多空間讓觀眾咀嚼。」 漫長與短暫之間 潘燦良口中的那位編劇,正是曾五奪最佳編劇獎的莊梅岩,其精闢台詞對白不但感動觀眾,更坎進潘燦良的內心,包括劇裡出現的這句對白:「如果深愛一個人,就算多長的婚姻,都會覺得很短暫。」對於跟蘇玉華拍拖多年的潘燦良來說,自當更有體會。「這句對白很觸動我,伴侶之間的關係是隨年月一直發展,互相改變和適應。回頭想想,原來我們也一起超過20年。2、30年的時間看似很長,但其實每刻也是當下,編劇很能捕捉到這份感覺。」 能夠維繫一段感情超過20年,以現今的愛情觀來看,尤其難得。從演藝學院跟蘇玉華的約會開始,能夠走到今時今日,潘燦良覺得兩人的相處之道,在於懂得欣賞。「這個世界人海茫茫,能夠遇到走在一起的人,並非易事。其實很多時候,可能也說不出喜歡的原因,純粹是種感覺,反而輕易地就能說出另一半的不是,找到討厭對方的原因。所以,若能捕捉到那一點的喜歡,已經很值得好好珍惜。」 一凹一凸的關係 個性低調的潘燦良,跟性格沉鬱的Galen,同樣散發著低沉的氣圍。透過捕捉與角色之間的這種特質,讓潘燦良得以代入Galen的想法,而令他更投進角色裡的沉溺,原來還要多得他的另一半。「我本身是個很悶得的人,雖然跟Galen的經歷很大分別,但大概也能領略到他的感受。其實我很喜歡收起自己,巧合地Galen的亡妻跟蘇玉華卻挺相似,同樣充滿陽光氣息,而且也喜歡園藝,讓我更能代入其中。這種一凹一凸的關係,就如角色設定般的微妙。」 然而,感情再好,隨年歲和環境的不同,總會產生某些變化,即使恩愛如潘燦良和蘇玉華,也沒例外。不過,變化卻不代表壞事,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潘燦良就學會包容伴侶的轉變,更因彼此的長時間相處,連想法性格也慢慢受對方影響而有所改變。「人總會變,但變也代表著新鮮刺激。說容忍可能很負面,但接受每刻改變卻是需要的,否則很容易就跟對方講『你以前都唔係咁』之類的說話。以前我只管想著事情的困難和隱憂,但蘇玉華卻會正面思考每件事,然後反問我『點解唔得』。漸漸地,面對相同的事情,我也開始學習採用她的思維。雖然本性改不了,但當各自嘗試站在對方的角度,互相平衡,大概是能走到今天的原因吧。」 隨緣的婚姻 彼此挽手走過二十多年,潘燦良和蘇玉華卻樂於維持情侶的狀態,沒有更進一步選擇結婚行禮。這次潘燦良演出《短暫的婚姻》,開宗明義地以「婚姻」作為主題,問到他可會因此改變對婚姻的看法,甚至衍生步進教堂的打算,潘燦良只微微一笑,說很享受現時的狀態。「我從來也不否定婚姻,每次參加婚禮都會受到感動。我們也曾認真思考過,尤其當年紀開始大,始終會有離開的一天,會有世俗的法律問題要解決,然而是否因此就要結婚呢?也許我們性格較懶,凡事隨緣,所以才一直沒有結婚。當然,也不排除將來隨時會走這步。」 改變自己 突破局限 長年跟蘇玉華的相處,讓潘燦良學習改變自己的思考模式,而在演藝圈打滾將近三十年的他,跟入行初期的最大轉變,還有他「怕生保」的性格。不過,即使經過歲月的洗禮,潘燦良說每次迎接新環境時,仍會有點怕生的感覺。「以前可以用嚴重來形容,很多人也曾說過,難以想像為何我還會演戲。直到後來到了某個關口,我開始嘗試刻意的改變自己,看看會產生些甚麼變化。這種刻意挑戰,讓我突破情感的局限,也懂得該如何推自己走得更遠。雖然現在的性格已很不同,不過本質是很難改變的,我亦很清楚自己並非喜歡交際的人,無須強求。」 演員除了要懂得演戲,還要適應多變的工作環境,對於怕生的潘燦良來說,也是必須跨過的門檻。隨年月累積的演出經驗,令潘燦良更能體會理解別人的重要性。「每次的合作夥伴都不同,雖然方式未必使你習慣,但自己也需要有調教的空間,理解對方背後的原因,關係就是如此建立。記得以前每次的casting,當自己沒有被選中,總會產生很多不好的想法,然後被這些藉口抹殺了自己未夠好的事實。然而,將責任放在他人身上,毫無成效之餘也沒任何得著,既然對方被錄用,自然有更優秀的地方值得學習。這種思想上的轉變,對我是很重要的成長過程。」 演戲的使命 沒有如此的性格改變,或許潘燦良的演藝生涯,並不會像今天般機遇處處。長年活躍於舞台劇壇的潘燦良,近年更出現在不少本地影視作品,例如去年大熱的電影《逆流大叔》。是要顯示進軍影視界的決心嗎?潘燦良卻斷言否認。「當時在劇團工作久了,覺得也是時候休息一下,後來偶然地有人找我拍劇,自覺也是種緣分,就決定嘗試一下。其實香港演員總被分割成電視、電影、舞台劇的界別,很難有機會嘗試不同範疇,既然我能滿足這三個媒介,如何能做到各具代表性,就是我現在演戲的使命。」

潘燦良天生不是光芒四射

JET | 2018-12-01 維基百科上潘燦良一頁,寫著他今年五十歲,他笑笑說要澄清,今年其實五十有二,網上資料有錯,他卻不急於更正,由它將錯就錯,就像他面對人生大大小小的關口,都一直順其自然。 年少時是毫不顯眼的一個人,投考演藝學院經歷四次才成功,及後在香港話劇團任全職演員二十多年,期間三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卻總是與最佳男主角擦身而過。到四十多歲,離開安舒區之後才三奪最佳男主角,備受外界注目;同期遇到正在尋找新面孔的香港電視,開步踏進劇集與電影的世界,魅力隨著知名度增加,才忽然成為大眾都追捧的潘燦良。 對於五十歲左右才攀上事業高峰這回事,他坦然面對,既然自知不是一來便光芒四射的人,他就演好四平八穩的人生,性格決定命運,他看得通透。 「原來你做戲好好睇!」 因為《親愛的,胡雪巖》角色需要,潘燦良早前把頭髮剪掉,事隔數月,頭髮長了一吋,還不像一個正式的髮型,但當他徐徐步至,還是叫人感受到獨特的中佬魅力。他是那種典型過了四十歲才散發光芒的男人,可以想像少年時候不太起眼。「讀書時成績很差,每次考試不是考尾二就是尾三,在班上不是最乖或者最曳那批,不會有人留意我,好像不存在的一個人。」對戲劇的興趣,起始於微妙的感覺。小時候看電視,總會不自覺幻想自己能否飾演那些角色,中學時代,看到其他同學在戲劇比賽表演,也沒有太大參與的欲望,「我都做得到」的想法仍然只停留在腦海中。中學畢業,學校劇社友人邀請他參與演出,從此開啟一條全新的道路。「第一次演出,給我一種不錯的感覺,更重要的是中文老師特別跟我說:『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好好睇!』我整個人生從來沒有被認同的經驗,於是腦海忽然浮現要成為演員的念頭。」 八十年代演藝行業興旺,香港演藝學院於1984年成立,潘燦良剛好中學畢業,會考成績欠佳,考入演藝就成為了他的夢想。「那時聽說入讀演藝成績不需太好,只要有才華便會取錄,我覺得這是我可以繼續讀書的唯一機會,我想藉這機會改變人生。」大概是二十歲仔最有大志的一次,可惜少年阿燦的路又不是想像中平坦。演藝學院入學試,年年考的東西差不多,都離不開讀白、唱歌、做戲、天才表演,潘燦良初次投考,正是學院創辦的一年,他對戲劇只有熱誠,缺乏經驗和認識,落空也很合理。「你想想,第一年入演藝的人是黃秋生、張達明、謝君豪,他們入到我入不到,也好應該。然後我一直重考,考到第四次,覺得是最後一次了,考不到就算。畢業後幾年我返過工廠、做過跟車,後來入了城市當代舞蹈團做後台人員,雖然不是演員,但浸淫在與劇場有關的環境,漸漸有些得著。我也抱著平常心,入不到演藝也沒所謂,反正我已從事與戲劇有關的工作。」這次夢想終於達成了,潘燦良非常珍惜機會,將自己變成海棉,努力去吸收知識。「我對戲劇的興趣日漸濃厚,有衝勁自然發奮追求。例如我一向英文差,但因為演戲我要讀英文劇本,怎好?唯有逐個字去查字典,有些地道口語英文,連字典也沒有,就去問人,也許是人生最有衝動求學的階段,十分享受。」 無法理解的職業 進入演藝學院,是潘氏家庭裡面一個破格的選擇。爸爸是油漆工人,媽媽在學校當校工,不是沒有一般草根階層對下一代的典型期望,不過潘燦良作為孻仔,幸運地得到一哥一姊為他擔當了家庭負擔,讓他有空間為理想奮鬥。「我在屋邨長大,父母當然認為子女讀書讀好些,找到他們心目中的好工就最好。他們都是靠體力勞動維生,不想我們重蹈覆轍,希望我們做寫字樓嘆冷氣,若可以找份鐵飯碗政府工更好。」上一代的卑微願望,只有做文職的姐姐給他們實現,不過潘燦良爸爸媽媽可沒有像當今怪獸家長揠苗助長,他讀書成績不好,但沒有做壞事,父母也沒強求甚麼。「他們沒有給我太大壓力,也許也沒能力給我壓力吧。如果我沒有接觸戲劇,我應該像我哥哥一樣,成為了油漆工人或的士司機,我很慶幸遇上了戲劇,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又有穩定的收入。」 香港話劇團是行內出名最有架構有組織劇團,台前幕後均有固定薪水,但在父母眼中,當劇團演員大概永遠都不能稱之為穩定工作。「我演出的時間他們吃晚餐,我回到家他們都睡了,演員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心底裡會問我是否打算繼續做下去。好在尚算薪高糧準,不用擔心生活,能令他們比較放心。」潘燦良在香港話劇團的演出,很多時邀請父母欣賞,惟父親看得不多,就因心臟病離世,他在電影版《南海十三郎》飾演唐滌生,結果父親無緣親眼欣賞,成為他人生中其中一個遺憾。他回想母親仍在的日子,每次看他演戲都盛讚不已,不禁微微一笑:「很鼓舞的,她每次都說好好看,也不知是真是假。對她來說,其實是不明白為身演員的我是做甚麼的,她知道我會在娛樂圈出現,但又不是明星,不懂跟街坊街里說兒子是做甚麼的,但有演出給她看,她又可以帶親戚來看,她已經很滿足。」 走近抑鬱邊緣 加入香港話劇團之後,潘燦良就像劇團裡面其他演員一樣,每年擔崗固定數量的演出。在話劇團遇到膾炙人口的經典戲劇機會高,尤其在劇場還不是那麼百花齊放的八九十年代。《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南海十三郎》、《Miss杜十娘》、《藝術》、《暗戀桃花源》等經典作品,潘燦良都有份參演,累積了寶貴的大型演出經驗,早在1994年更憑《黑鹿開口了》一劇首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但我是做了十多年,才真正認清演戲是怎樣的一回事,做演員是有價值有意思的事。」是有點反高潮,但一個人對自我的領悟,總不是一步登天的一回事,特別是他向來都慢熱。「陳腔濫調的說法很容易,喜歡演戲囉、享受演戲囉,某次在報章看到黃秋生的訪問,他問另一位演員為何要當演員,我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不一定有答案,待到三十九歲那年,平靜的生活起了變化,他才領悟到答案。那年他拿獎學金去美國半年,暫別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呼吸自由的空氣,反而令他不知所措。「照道理我應該要看戲劇、和演員交流,但我的心態是害怕自己辜負別人,覺得拿了獎學金,一定要有實質的工作做給別人看,拚命想將自己塞滿知識、技巧,偏偏又塞不進去,非常混亂。」 一個人住在空間狹小的房間,潘燦良被莫名的恐懼感覺籠罩,不知不覺走進近乎抑鬱的狀態,不斷質問自己「點算好」。「有一日腦袋裡的燈膽突然亮了,想通了這半年的意義,其實是一個機會停一停,重新了解自己,去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不是要學習幾多表演技巧,或者在看了幾多經典戲劇,而是好好享受這個人生體會,容許自己遇到甚麼就甚麼。」回到香港後的一段日子,體會才漸漸滲透出來,影響日後的演戲心態。「以前覺得演員身分很空泛,但後來我領悟到,一個演出不論舞台或影視,主流或偏鋒,都有帶給受眾心靈填補的作用。當普羅百姓在生活、情感上達到失重的狀態,甚至精神上把持不住,如果他看齣電影、電視或舞台劇,他便有機會透過別人的演出感受生命的呼喚,就像信仰一樣給他信念,這能量成為了滋養,有了滋養就可讓他們回到穩定的狀態。」以前演戲只為了個人滿足,這昇華了的想法為潘燦良的演員生涯注入了使命感,他自覺演出的底蘊變得截然不同。「往後我在舞台上講的每一句對白,都是為觀眾席中的某個人而講,我很深信我的演出,會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其他人,從此演戲的動力更大。」從那時起,戲劇對他再不是單純的娛樂,他期望某一位觀眾,在演出中體會一個人生經驗,然後感受自我釋放、倒空生命,所以,他再也不執著於戲劇的形式。「我不再局限自己做某種形式的演出,只要適合我就去做,我相信我要做的就是提供演員的功能。」今日我們愛看潘燦良演戲,深深感受到他散發的厚道,背後其實是千錘百煉的歷練。 控制情感的專業 潘燦良無疑是一位專業演員,從言談之間了解到他之所以專業,正正來自他與演戲之間保持著適當距離。沒有矯情地說演戲是他的生命,反而很清楚那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演戲是我的事業,是我喜歡的工作,我亦相信演戲一直影響我的生活,是不能分離的,但我不是那種認為演戲就是我生命的一切。」舞台演員跟電影電視演員的不同之處,是舞台劇需要不斷重覆,少則三四場,長則像西方經典戲劇一演幾十年,演員的專業,正是在重覆的台詞走位劇情之中,仍能爆發不同情緒,他本性沒半點濫情造作,倒適合成為舞台演員。「學戲時毛俊輝老師教我們,舞台劇演員應該有一種能夠重覆的工藝,就是要你熟悉整齣戲劇的運作流程,同時每次演出當下都有很活躍的狀態,能因應每一場的氣氛,在重覆裡面有不重覆的表達。」所謂演員的第三隻眼,他融匯貫通,以至情感能收放自如,這正是他認為成熟演員的必備條件。「舉個例,我演胡雪巖的時候,在舞台上我是胡雪巖,走上台之前我是潘燦良。在台上我容許自己釋放感情,但在很澎湃的時候我同時在觀照自己,控制自己投放幾多感情。這個過程有情緒衝擊有快感,是很過癮的,但若失控了就是失敗。」演員有所謂不能抽身的狀態,引致情緒問題甚至影響生命,潘燦良卻直言演員應該有能力自我控制。「有些人演戲演得淋離盡致,卻回不到現實,這對我來說是不正常的事。另一個極端是完全清醒,從沒投入情感,卻單憑技巧感動人。我相信我是兩者之間,這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潘燦良的冷靜安穩是性格使然,兩面刃的另一邊卻是慢熱,他在香港話劇團演戲二十多年,來到2012年才毅然離開,雖然2011年獲藝發局頒發年度最佳藝術家,卻是離開話劇團以後,他才三度奪得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他沒有埋怨懷才不遇,太清楚自己生來不是光芒四射的人。「可能年少時有希望自己鋒芒畢露,但很快就知道我不是這種人,很多統計數字告訴我事實。與其說是命運,我更覺得是性格,我是很低調的人,怎會散發光芒四射的能量?別人通常都覺得我是穩陣,可以信任的人,又不是一來就覺得很有吸引力的人。」在劇壇素來有劇場王子的稱號,不過翻看潘燦良舊照,實在不是特別迷人,彷彿來到五十歲,他的魅力才一下子爆發。 餘下十五年的心態 六年前離開話劇團,只感到維持二十多年的生活模式需要暫停一下,沒有立心進軍電視電影圈,沒料到香港電視邀請他主演《來生不做香港人》,潘燦良又驚又喜。「我不知道他們為甚麼找我,一問之下知道是三十集長劇,還要是男主角,我比他們更驚!既然他們夠膽找我,我就夠膽做!」《來》彷彿為他開啟了人生另一扇門,之後在ViuTV的《綠豆》飾演曖昧不明的趙子龍更是技驚四座。常言道,舞台劇的演技跟電視很不同,潘燦良爐火純青的地步,像是一下子便適應了。他謙道:「我花了很多時間去細閱劇本,好好準備角色,好彩的是在現場也有空間跟其他演員碰撞,再慢慢調整演繹方式。也因為《來》與《綠》的角色設定剛巧都比較佻皮,我衡量過覺得可以有大幅度的表演風格,但當然也需要調整的,始終電視和舞台對演員表情的覆蓋率實在相差太遠。」再數下去,就是今年的奇蹟電影《逆流大叔》,很多人買票進戲院,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看他飾演的「黃淑儀」,過千萬票房的奇蹟就此誕生。潘燦良看到香港電影演員斷層的現象,解釋為何來自舞台的他,在這幾年忽然成為影視界新星的理由。「很多電影成本不高,找不到影帝級演員擔綱,所以向舞台劇演員埋手,我們有一定的演戲技術,相對電影演員知名度卻不高,片酬不用太高。」 人到中年,才攀上事業另一高峰,潘燦良沒有一朝得志,反而在踏入五十歲關口之後,他更明白自己的限制。以往踏進三十、四十都有特別感受,但來到五十,感覺更加矛盾。「去到五字頭,會很清楚自己不再是三十歲,有些事情可能已經既定了。若當初三十歲有搏盡,四十歲已經發圍了,所以當你五十歲還未擁有,難道去到六十歲才攀上顛峰?」他這樣說,沒半點怨天尤人,只是面對現實,距離所謂退休年齡還有十多年,就用另一個心態面對五十歲的高潮。「我不會放棄,而是會好好運用僅餘的時間,對待餘下十五年或三十年的心態很不同,最明顯的是深深體會自己身體機能不同了,體力、記憶力都有分別。人到中年,有種時日無多的感覺,會好矛盾,辛苦的時候會勸自己不用太搏命吧,都五張嘢了;有時又覺得五十歲還很年輕吧,常常在這兩者之間徘徊。」 引誘是自製的 猶記得去年ViuTV播放短劇《短暫的婚姻》,旋即成為網絡熱話,今年宣布明年將上演舞台劇,老實說心底不無擔憂,始終陳奕迅和蔡思韵飾演的Galen與Mal已經太深入民心。後來演員名單公開,見到Galen由潘燦良飾演,總算鬆一口氣,面對可能出現的比較,潘燦良氣定神閒:「有人抱著比較的角度看也不出奇,但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以前在劇團也習慣同一齣戲有A/B Cast。而且舞台劇版的重點跟電視劇不同,電視劇較側重Galen與Mal的浪漫故事,舞台劇四個角色的比重較平均,探討各人在那種婚姻狀態正在面對甚麼問題。」其實早在莊梅岩撰寫劇本時,潘燦良已是她心目中的角色人選,只是劇本命運使然,先有了電視劇才上舞台劇。潘燦良曾演出莊梅岩早年寫的《教授》,二人惺惺相惜,時間一合就找機會再次合作,最受益肯定是觀眾。 談起婚姻,潘燦良與蘇玉華雖沒婚姻的名分,二十多年的長久關係卻令很多有名有分的老夫老妻羨慕不來。他坦言,用劇中金句「如果深愛,再長的婚姻也是短暫的」去看待今日的婚姻殊不容易。「很多人會把持不住,你見很多單親家庭便知道。有種不負責任的說法是引誘好大,但我不會怪罪於引誘,若你找到那個想和她一生一世的人,你不會有其他引誘,引誘是你自己製造出來的。」潘燦良與蘇玉華早在演藝學院年代便相識,兜兜轉轉之後在戲劇裡重遇、相愛,是情侶也是工作伙伴,沒有世俗的約束,也有信心會長相廝守下去。結伴廿多年,足以令所有浪漫化為現實,面對生活瑣事,潘燦良的心得不外乎是「包容」二字。「有時可能只是個杯應該放哪個位置的小事,也足以引發吵架,如果她將個杯放過兩吋你就忍受不了,你就要反省究竟是自己不喜歡她,還是真的在乎那兩吋的問題。對我來說,如果我是真的愛那個人,這些小事可以接受,要不喜歡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但只要找到你愛她的一點,我寧願自己把那個杯移過兩吋。」步入中年,他有心理準備彼此會被年月改變,也很確定會並肩同行,訪問來到這裡,已是甜到糖尿病。「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對方在老去,我也是一樣,無論容貌、外形甚至處事方式都會一直變,我們的關係也一樣,但每同行走一步,我也在深入認識她。我們很幸運,這麼多年來仍然找到有共鳴又截然不同的交流,很多時能夠同步相處,又有交換彼此長短的空間。」可以不結婚,但仍會考量萬一雙方出了甚麼事情,留下來的除了承受悲傷還須兼顧大量繁文縟節法律流程。畢竟愛一個人,需要周全想法。 簡歷 1966年生於香港,家有一兄一姊。1991年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表演系,其後加入香港話劇團成為全職演員,代表作包括《南海十三郎》、《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如夢之夢》、《家庭作孽》、《Miss杜十娘》、《藝術》、《暗戀桃花源》等,1994年憑《黑鹿開口了》一劇首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2005年獲亞洲文化協會頒發獎學金,到美國紐約American Repertory Theatre進修。2011年獲香港藝術發展獎頒發年度最佳藝術家獎(戲劇)。 2012年離開香港話劇團,2013年、2014年及2017年,分別憑《心洞》、《教授》及《親愛的,胡雪巖》三度獲得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悲劇/正劇)獎項,2014年在香港電視《來生不做香港人》中擔任男主角,其後在ViuTV劇集《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綠豆》的角色同樣技驚四座。2017年與張志偉及蘇玉華成立三年計劃Project Roundabout,以探索舞台藝術之可能性為目標,首部作品《謊言》叫好叫座。 後記 訪問期間,潘燦良正在參與前進進劇團《會客室》的演出,以訪問一百個香港人對社會議題的看法為主要內容,性質有別於一般劇場演出。潘燦良坦言,此劇報酬不高,但因為他覺得有意義,仍然會推掉其他工作,花超過半個月參演。從劇場走出來,成為很多人心目中的明星,他依然是那個潘燦良,做一個長訪問,不需化妝整頭服裝,他值得喜愛,正因為這種依然故我的瀟洒。 Text.ernus interview.ernus & 金成 photo.BOWY

潘燦良增肥演草根大叔:出嚟感覺都幾深水埗阿伯!

香港01 │ 2018-08-07 來自舞台劇的潘燦良,當年因為HKTV的《來生不做香港人》及《選戰》,而廣被觀眾認識,隨後無論是客串劇集還是電影,多是演專業人士角色。 《逆流大叔》是潘燦良首部飾演基層角色的作品,難得除下西裝,索性去到盡,專登儲番條「士啤呔」演好這個自作多情的大叔。「到底係咪得有錢佬先可以擁有第二春?」 開拍一刻便放縱自己 潘燦良有「劇場王子」之稱,叫得王子當然平時非常注重儀表,今次要他演一個住公屋、安裝寬頻的大叔,有需要「妝扮」下。「其實今次張蚊(美術指導)幫我們設計造型,她完全捕捉到一個大叔的裝扮,試服裝當日,見到啲戲服我都嘩一聲,都幾深水埗阿伯感覺,特別喜歡那件橙色格仔裇衫,好有在屋邨經常見到大叔的狀態。」 服飾幫到你,但大叔身形就要靠自己,中年男士,肚腩是必須的,向來走Fit路線的,要逼自己忍手唔做運動,不忍口放縱去食。「自開拍起,我便容許自己這段時間任意去發福,容許自己身形有個發展空間去切合角色,給予自己一個不用Keep Fit的藉口。其實過程好正,好放縱,最後我的確是肥了6、7磅,到我看電影時見到我跟鎮宇都有個不錯的『支援』(肚腩)時,都幾滿意。」幸好拍攝時有不少扒龍舟場面,同時都消耗不少脂肪,令身形未至於肥得太過份。 潘燦良對角色有一份執著,就連留鬚與否都仔細考慮。「到底這執鬚是否切合到個角色,而又脫離到我演過的作品。原本想兩邊都留一點鬚根,令角色看起來粗獷一點,但後來覺得這樣會令角色過於粗豪,而淑儀這角色未至於有這種粗豪,是不修邊幅得來,帶點小男人那種,所以最後決定用這個造型。」 窮人就冇得追愛? 戲中的黃淑儀,打工仔一名,有頭家要養,婆媳關係惡劣,每日返到屋企就家無寧日,然後見到龍舟教練余香凝,一個青春少艾在面前,加上自我感覺魅力滿瀉,令自己無時無刻想入非非,想去觸踫這個婚外情禁地。 潘燦良︰「其實他沒有想過出軌,只突然有一下想問自己,可唔可以試下呢?如果這個角色是個有錢人,大可以同老婆一句︰『你唔好理我啦,我分一半身家俾你,你走啦?』但黃淑儀不可以,他有身家嗎?真係要拋妻棄子離開間公屋?他有甚麼條件去達成自己第二春才是真愛這個想法?所以當這種階層的人,面對同一感情問題時,劇情上會好好看。」 擋不住誘惑從來都是藉口 雖然面對這份後來的愛,是可存在幻想,但潘燦良都叮囑各位大叔,要量力而為,好自為之。「很多人都講人生有很多誘惑,自己控制不來。其實都是藉口,只是將責任放在別人身上。如果你不給予機會,問題是不會出現的。又如果你跟另一半是穩定,你又清楚知道自己最喜歡的是誰,是不會有機會讓人埋身。將引誘講成第三者賦予你的力量,令成件事合理化,只是你不負責任的講法。」角色的自作多情,都是自己給自己的煩惱,現實中潘燦良是個怕羞內歛的人,更重要是他身邊已找到位最愛。

劇團王子由懵懂至開竅 潘燦良視蘇玉華為靈魂伴侶

明報周刊 │ 2018-05-19 看過潘燦良和謝君豪在《南海十三郎》的對手戲,唐滌生拜南海十三郎為師,兩人演得淋漓盡致,拍案叫絕,當時就想到一定要找潘燦良做訪問,想不到事隔多年才能如願,還要多謝蘇玉華的穿針引線。她問我要不要看六月份重演的《謊言),我才醒起趕快找潘燦良訪問。 經過多年的努力,潘燦良拿過幾次舞台劇的獎項,有了「劇團王子」的美譽,大家都公認他是好戲之人,以前因為只演出舞台劇,就算點受歡迎,觀眾依然少數,這幾年來,他的演技受到肯定,游走於影視界,知名度逐漸提高,和蘇玉華走在一起,開始有觀眾主動找他拍照及叫出他的名字,但無論如何,潘燦良對戲劇依然有一番熱情,不會放棄。 二0一七年,潘燦良、蘇玉華及張志偉成立了Project Roundabout,第一炮就推出了非常受歡迎的《謊言》, 一開始他們並不打算只成立一個劇團,只是致力探討藝術的可能性計劃,《謊言》推出後一票難求,立馬打響了知名度。潘燦良心情非常愉快的告訴我:「上演廿五場,票房爆了103%,有些位置因為角度不好,原不打算賣出來,結果也因應要求,全部放晒,賣個滿堂紅。」他最感動是有觀眾五點鐘就去排隊,明明滿座了都諗住可否執執死雞,睇吓有冇人臨時不來拿票。 Project Roundabout由張志偉提出此創意,參考人家的辦法,紐約和倫敦的演員可以合作,從不同的範疇合作產生火花,張志偉希望可以向別人借鏡,匯集有豐富經驗的人演戲,「今次票房理想,大家可以拿人工之後酌量再分紅。」投資由他們三個發起人先墊底, 大家承擔責任。「演員我們都有付出酬勞,如果計到足根本負擔唔到,之後如果賺錢就有得分紅。下一個製作團隊已傾好了劉玉翠及關實慧。」 四度報考演藝學院 《謊言》一年前已開始籌備,圍讀及修改劇本,導演是李鎮洲,「我們和藝術中心合作,他們在地牢有一個密封的房間,沒有窗戶,可以給我們排練,這樣的環境太侷促,後來我們寧願花點錢找一個studio,讓大家排戲時排得舒服。」二O一八年,本來想做第二個Project,後來觀眾反映說很想看《謊言》才決定重演十八場。 潘燦良在中學畢業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劇團王子」,對演戲也是懵懵懂懂,也沒有參加學校的劇社,因為和劇團的人熟落,找他演了一齣戲,演完之後,被別人稱讀,他開始有了滿足感。「我一向在學校都處於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一點都不起眼,沒有任何存在感,可是演完這個戲後,中文科的老師竟然面對面稱讚我:『潘燦良你演得幾好喎!』」他立時替自己找到了價值感,對演戲產生興趣,開始經常去中英劇團及香港話劇團睇話劇,愈睇愈感到演戲原來幾好喎! 升大學時,他又覺得自己考不到,於是報考演藝學院,第一次就在第二輪面試時被淘汰、第二次再考又唔得,考不到演藝學院就尋找別的機會,「當時城市舞蹈團正在找人做辦公室助理,我當時諗,雖然城市當代舞蹈團只係跳舞,點都同戲劇有些少關聯,我便去應徵,人家又請了我。做了三個多月,見他們技術部門請人又申請調過去,當時他們有一個黑盒劇場,好多業餘話劇社在那裡演戲,包括杜國威的可立劇社,做技術員,很多機會看戲,也發現自己對演戲實在愈來愈喜愛。」 他不死心又去報考演藝學院,這次遲遲等不到面試信,原來寄失咗,雖然後來給他面試機會,畢竟事前沒有準備,再次肥佬,「我這時有點心灰,諗住疊埋心水做幕後,總算有出路。到了第四次報名,係因為始終唔心息,未死心,想着多考一次,終於第四年才被取錄。」可知潘燦良演員路也不是一帆風順,都要有鍥而不捨的精神。 難得考入演藝學院,潘燦良當然好俾心機,而他又比一般人幸運,畢業後立即被香港話劇團簽為全職演員,生活有了保障,他一做就做了廿一年。可見他的性格比較穩穩陣陣。「其實我們和張志偉的Project,二O一四年開始傾,當時覺得理念好,但想法不夠成熱,二O一五年都找不到說服自己的原因,結果又擺低咗,直到二O一六年,我和蘇玉華去英國旅行,探望張志偉,他舊事重提,又找到了新路向,回港後用電腦開會,才漸漸成型。」 他和蘇玉華在舞台上演戲,對行政方面非常陌生,幸好這方面張志偉能補兩人的不足,不同的分工,終於水到渠成。「我個性比較算係思考性,通常會否定問題,蘇玉華看事物又有不同的角度,張志偉凡事做咗先,他給我們很大的動力。」 堅持立場不盲目遷就 潘燦良和蘇玉華拍了拖廿三年,在舞台上合作良多,如今又是劇團計劃的合作夥伴,幾乎朝夕相處,兩人的個性有差異,意見相左峙,經常有拗撬又如何處理7.「我們有意見不合的爭論,」潘燦良很坦白的說:「因為大家都是專業演員,知道工作上的範疇及運作,做演員理性的理解劇本,感性上就關乎性格,好像我有質疑的性格,否定之後再諗第二個想法,屬於包拗頸之類,蘇玉華就比較正面,睇好多方面,大多數都係看到好的地方,她比較正面行動。我會反覆咀嚼,找出不同的角度。當有問題時,我們會反反覆覆的爭論,最後都會尊重大家的專業。到頭來互相體諒,珍惜,不過仍然會堅持自己的立場,不會因為要氹番對方而放棄自己的想法及論點,不會盲目遷就,我們相處算是很成熟。」 蘇玉華是潘燦良在演藝學院的同班同學,有十個女同學及九個男同學,「一開始根本冇為意她,第一天返學仍未正式上課,只是認識一些同學,師兄師姊,在第一個星期接觸中,對她也未有特別印象,不是一見鐘情。畢業後,我留在話劇團,她走了,去了無綫,後來我們合作了《人間有情》的話劇才開始,慢慢發展到現在。」 相處了廿三年,最多朋友追問他們,何時結婚,恐怕這個問題,潘燦良都答過唔少次,「好多人問過我哋,傳媒都問好多次,其實我的答覆是幾時都得喇,就算明日去註冊都得,反正大家都認定了對方。我覺得我們現在的狀態非常舒服,我哋都好重視自己的工作,加上工作接着工作,我們將所有嘢放在工作上,做完一輪工作就去Hea吓,旅行吓,休息吓,反而冇想到結婚。」 相處得舒服,其實結婚與否並不重要,潘燦良和蘇玉華有傾不完的話題,這已經令人好羨慕:「我哋之間真係好多嘢傾,我哋又一齊做話劇,包括自己的體會,拍劇遇到乜嘢人,拍廣告有乜感受,真係好多討論,我們最大的興趣是看電影,睇完之後,又可以互相討論,你鍾意部戲乜嘢,或者邊個演員做得最好,就好像最近看了一部《以你的名字呼喚我》蘇玉華就非常的喜歡,好冧,我就普通的鍾意,所以我哋乜嘢話題都可以傾餐飽。包括家庭、政治,甚至特首林鄭,我哋都會傾。」 潘燦良已經將蘇玉華視為他人生的靈魂伴侶。「爸爸走了好多年,媽也走了快十年,我有哥哥及姊姊,他們一早結婚各自成家,一直是我陪媽咪住了很多年,直到她走的時候,我感到很失落,覺得剩番自己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蘇玉華。」媽媽走時,他覺得好好彩仲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那一年潘媽病了,而蘇玉華卻拿了獎學金到紐約修學,而且還要去一年,當媽媽辦完後事那幾天,她原本要飛紐約,也延遲了兩個星期才出發,陪我度過那艱難的日子。」 蘇玉華飛走後,潘燦良好難過,覺得自己好孤單,好失落,得番自己一個人。那時候他覺得需要停一停,不能再繼續工作。於是請假兩個月去了美國探女朋友。「一來我想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可重遊舊地,二OO五年,我也同樣得到亞洲文化協會頒發利希慎獎學金到美國紐約American Repertory Theatre進修。」 清晰堅定抵抗誘惑 潘燦良又如何看待在感情上出現的引誘,他搖搖頭說:「在演戲劇方面,我們大部分朋友都認識,因為劇團做來做去都係那一班人,我個人認為,最主要是看你容不容許這種機會出現,耍睇自已俾唔俾人入到位,有時引誘是自己俾咗機會人家,又或者是二者發生了問題、感情上變得好脆弱,才被人乘虛而入。如果自己好清晰,好堅定,根本可以抵抗外來的引誘。」潘燦良說,如果出現這些情況就要反思及探討,二者之間是否有問題,而不是放在外來的誘惑上,「我好慶幸我們咁多年共同生活,慢慢都走向年老的階段,不再是廿、三十歲,更懂得珍惜。再過十年,我們變成了老人家,到了七十歲就是King Sir了。我們更應珍惜兩人的時間。」 近年來,潘燦良拍了電影及電視劇,讓他愈來愈多人認識,「我真係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迎接到咁有生命的狀態,又認識到好多不同領域的新朋友,而我鍾意拍電影、電視,並不是因為有更多人識我,作為一個演員,應該是全面性的發展,不要只界定在舞台,在電視及電影都有不同技巧的要求,能夠三個層面兼顧,不要狹窄的封閉自己。」 他第一次拍劇是演出香港電視的《來生不做香港人》,「在網上播出,睇的人不算很多,出了街兩個星期,已經有很多人認得,傳媒的力量估計唔到,得到曝光,已有切身感受,我和蘇玉華拖住手行街、去街市買餸煮飯,以前碰到人都係同蘇玉華影相,我就會借歪,而家都有人走埋來跟我拍照,輪到蘇玉華借一借。拍了Viu TV的《瑪嘉烈與大衞系列-綠豆》,更明白到那種威力。」 人到五十歲,潘燦良有沒有中年危機,『其實我五十二歲,三年前,我真係有步入壯年最後階段的感覺,要博好似係二、三十歲博,我到現在才開始入影視圈,找出我不同的東西出來,我只要迎接它。』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好多角色可以去做,什麼他都想做,「我試過和蘇玉華在牛棚的小劇場做過戲,得八十個觀眾,覺得很有意思,就算蝕本都值得做。」 他演戲也不會特別睇錢份上。好多人恨上大陸發展,他卻不大熱衷,「如果你搵到好多收入,你同樣都要付出好多,我在香港都有不同的空間,在我這個年紀,能夠把握自己的時間,和蘇玉華有相同的價值觀,兩人能互補不足,已經好幸運。因為眼見好多同學捱得好辛苦,我們卻一直有固定的收入,又不停有工作,應該珍惜所有。」

潘燦良演技融入生活:我只希望成為一個演員

香港 01 │ 2016-10-15 於演藝畢業後,潘燦良在舞台劇界打滾廿多年,近年在電視劇《選戰》特首韋文軒嶄露頭角,之後飾演《來生不做香港人》Hill少及《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綠豆》趙子龍,月前因參演《此情此刻》重上大銀幕,越來越多人認識這位「劇團王子」,但他只在意自己演員的身分。 攝影:符祥定 演員要擇善固執 「有些人覺得,甚麼人也可以去演,只要樣子好看、有點天份、能有點表情,搞點趣味逗人喜愛,出來觀眾喜歡就是能演戲,或者這只是其中一種,而香港有很大數目演藝人是這樣的,但演十個八個之後就演不下去,觀眾也覺不看也無妨」。「紅褲仔出身」的潘燦良對演技有相當要求,認為專業演員要有能力做出歷久常新的演出。 但要做到並不容易,除了不停地演,戲劇知識、方法、思考、訓練、排練等,都是不可缺少,這些都是潘燦良擇善固執的東西,因他這樣才有膽站上舞台,拍電影、電視劇,「否則只會成爲一個藝人、明星!而我只希望成為一個演員,更希望通過演戲為社會做出一些貢獻,令人生活得更好!所以我喜歡表演!」 總會歷劫低潮? 幾乎每個演員都會歷經低潮,潘燦良亦不例外,當年在演藝學院成績不俗,畢業後隨即加入香港話劇團,幾年都等不到機會,一直做投閒置散的角色,更難受的是,舞台劇有後備演員這安排,「除非『正印』出了事,否則你為角色所做的準備,通常都付諸流水。」機會總是沒有來臨,開始變得灰心,自我否定,甚至乎想放棄,當時潘燦良更聽過老闆難聽的說話,「我要走喇!」,「你要走呀?你自己決定喇。」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令他更為覺得失望。 「那一刻最關鍵的就是,你怎樣去面對這段所謂低潮的時候,人哋不找你,一定有原因,嘗試去了解,不要一味埋怨,問自己有甚麼地方不及人,盡量去提升自己。」堅持這個信念,意外地令潘燦良很快就有回報,一個外國導演來港籌備翻譯劇,據潘燦良禮貌的說法是,「自己很幸運被選中」,該角色令他獲頒最佳男配角。「事後我向自己說,你要相信自己,堅持下去,把握到一個機會,就可以拎到想要的東西。」 融入生活的演技 把潘燦良說得很學院派,其實不然,「因演員是在演人,你要不斷去留意身邊的人,才知道遇上不同的角色時,有甚麼資料去參考。」所以,潘燦良平時習慣觀察身邊周圍的人,「譬如說,坐在餐廳看着正入來的人,他入來時總有個狀態及節奏,就憑那個外觀,自己在心中猜測,他入來做甚麼?看似很無聊,但你都會見到每個人行為背後的不同表達方式,細心閱讀日常生活的細節,其實已是一個很好的練習。」 甚至乎,潘燦良在面對個人的人生經歷時,會用另一個「潘燦良」審視自己,「在我患癌媽媽因病離開時,當下不期然有很多內心的湧動,湧現過去的畫面,那種傷感都是要真的經歷過,才會明白那事情是甚麼,經歷過後我會把它收藏在心裏。」普通人可能會奇怪為何要這樣做,潘燦良繼續說下去:「有了自己的體會,就明白到當有人逝世時,傷心叫苦連天地嚎哭,可能是其中一個反應,舉例說,有個角色是自信且硬朗,面對親人離開時,他的反應可以很收斂,當然那人對他好還是壞,都影響着演員去表達那一刻,但不是人逝去就一定很傷心地哭,你可以好開心,如果那人曾對你差的話。」 當然潘燦良應該是個孝順仔,但這行為算是一種病態嗎? 「如果你不能夠控制你的情感,或者擺在心中的東西,就會變成病態,可能甚至變成精神失常,如果你相信有演技及方法,你是有能力去控制自如。這亦是演員與平常人不同、以及有價值的地方,同時也解釋為何我們需要訓練,因這歸根究底都是一個專業。」

潘燦良 理想演員的心法

香港經濟日報 | 2016-9-23 刻下潘燦良正在排練香港話劇團的《親愛的,胡雪巖》,一個豐富的人物,一段跌宕的歷史,跟他在影視圈的市井角色截然不同,演員能跨界就有多嘗試多挑戰的好處,不枉他4年前離開安全區的決定。「在不同媒體,目的都是做戲,當中技巧有不同,但理想的演員,應掌握不同層面。」人好戲好,不說自己是好演員。 潘燦良在4年前成為自由身演員,分別在熒光幕和大銀幕有亮眼的演出,然而一直沒有捨棄舞台,《狂揪夫妻》之外,憑《心洞》和《教授》連續兩年拿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親愛的,胡雪巖》再和香港話劇團合作,劇本出自潘惠森手筆,講時代風雲幻變中一個人物的起落,政與商、家與國、小我與大我,借古鑑今有話要說,而潘燦良扮演20歲到60歲的胡雪巖。「劇本好豐富、好濃縮,每場戲跳躍很大,(對演員)是很大的挑戰,亦好好玩。」 對於這個遊走政界的紅頂商人,他有一套看法:「在中國社會,他是前無古人,在當時可能是世界首富。有趣在於,他不是以搵錢的角度去對待他的世界。他透過經商這方法,令自己更有能力為人(做事);搵錢只是他擅長的生活方式,然後他有更多事情想做。不過,編劇、導演(司徒慧焯)對人物有更大的推展,會帶出他的野心、慾望,是黑暗面。人應該是這樣,如果只演正面太單一。」 影視界新人 香港話劇團是潘燦良的「出身地」,自90年演藝學院畢業後加入,在劇場默默耕耘21年。然後他決定離開安全區,才有了港視的《來生不做香港人》、ViuTV的《瑪嘉烈與大衛系列綠豆》,以及電影《點五步》、《此情此刻》等,戲份不一,但讓更多觀眾看到他的演技。 「在這裏(話劇團)做了很長時間,有熟悉的班底、安穩的環境,不用顧慮其他事,很純粹地工作,在演員的崗位,是非常幸福。但當時想停一停、休息和調整,想轉換環境,又想和更多不同的人合作。」他說拍劇是timing,有電視台找他,令自覺沒知名度的他感意外:「我抱着 why not的態度,覺得值得試,也想挑戰自己。」 他說在影視界是新人,對他仍很有新鮮感。「初拍劇的一個月,很需要適應,那種環境和模式要演員pick up得很快,但我會在事前做好功課,縱使現場很多改動,自己都已有所準備。另外演技上也要調整,我們習慣很精準、幅度很大的表達方式,但電視和電影要自然流露、要細緻,我常提醒自己『唔好做多咗』。」 暫專注舞台劇 話時話,「劇團王子」走到影視圈,變得貼地,《來生不做香港人》的Hill少、《瑪嘉烈與大衛》的趙子龍、《此情此刻》的地產佬,都可以歸納為道地、市井、麻甩佬類。「可能Hill少讓人印象深刻,所以別人愛找我演這些角色吧。幾個人物的某些質地很相似,但亦有很大分別,我演的時候,要找出當中的不同。」 至於在《點五步》中扮演80年代當沙田政務專員的曾蔭權呢?「有壓力,因為人們通常會留意『扮得似唔似』,演員通常有這種壓力。但無論如何扮,都不是那個人,而且似不是重點,最重要是那個人在那場戲中呈現甚麼。」他慶幸遇上很多好對手,他在對方身上偷師,學懂控制表演的能量。 劇集為潘燦良帶來不少fans,之不過,他未來大半年會專注舞台劇,《親愛的,胡雪巖》分別在香港、上海演出之後,他亦參演明年3月藝術節的《香港家族》。「是三部曲,所以似是3個劇。我不會說自己『踩』入影視、『重返』舞台,只是剛好去年拍的電影、劇集都在今年推出,其實是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工作。我想各方面都兼顧,別人找我,我都會嘗試。無論在任何媒體,目的都是做戲,當中技巧或有不同,但理想的演員,應掌握不同層面。」 演員就似運動員 一齣舞台劇動輒兩三小時,拍劇拍電影亦要捱更抵夜,因此演員的體能很重要。「演戲是用自己的身體、聲音,以及整個人去做另一個人,如果有任何不妥就做不了,而且在演出時,並不是平常人的狀態,所以演員似短跑運動員,要將身體練到最好、時時keep住,然後在那十秒裏表現,否則不能完成工作、連累所有人。」 潘燦良的心得很簡單,就是睡眠充足:「有演出時一定要早睡,足夠休息是最好的,身體才recover到。演出前要提早準備,做一些簡單的瑜伽、呼吸法,讓自己靜下來,更易集中和丟下煩惱瑣事。運動方面沒有特別,我愛跑步、行山、踏單車、游水等戶外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