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然闖出演藝路,良劇薈萃現舞台──專訪著名演員潘燦良

灼見名家 │2022-11-10 由畢業到現在,潘燦良演繹過無數角色,他的生命彷彿已跟戲劇融為一體。「在我的人生中,絕對有戲劇。我不敢想像沒有了戲劇,會怎麼辦?生命有了戲劇,多了一份樂趣,令我的生活更為愉快。」 作者: 馮珍今 《南海十三郎》於1993年首演時,我已是座上客。此劇以江譽鏐生平事跡為題材改編而成,編劇杜國威寫得極好,贏盡口碑,兩年後重演,我又走進劇場,欣賞這齣舞台劇,飾演唐滌生的,正是潘燦良。那時候,對這位年輕的演員,已留下深刻的印象。 長溝流月去無聲,輾轉又到了2022年。自7月開始,《最後禮物》在香港演藝學院公演,此劇由莊梅岩編劇,黃子華、潘燦良主演,演出共50場,卻一票難求,幸得老朋友之助,才可觀賞到這齣舞台劇。 潘燦良演出的舞台劇,我幾乎全部看遍,也非常欣賞他的演技,但從沒想過,能有機會邀請他做專訪。坦白說,如果沒有謝君豪代為聯絡,我可不能跟他面對面聊天,感謝君豪兄。 訪問那天,我們相約在香港公園的池畔餐廳吃午飯,攝影師傑哥還早到了。此日惠風和暢,窗外景色怡人,坐在餐廳的一隅,邊吃邊談,大家都感到很愜意。 溫文爾雅的潘燦良,原來也很健談,他從中學時初踏台板講起,說到演藝工作方面的經歷、所思、所感……我們談得很投契,聊到下午6點半,暮色四合,才離開餐廳,揮手告別。 因緣際會踏台板 成長的背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時候,潘燦良居於彩虹邨紅萼樓,是家中的老么。他在中華基督教會基協中學念書,中五會考後,因緣際會,參與了學校劇社的演出。當時,他有個同學是劇社社長,寫了一齣探險懸疑劇,有點似Indiana Jones,臨時拉他當演員,他在劇中演配角,在尋寶過程中,殺了一個人……此劇演出兩場,供全校同學欣賞。 「我正在等放榜,反正有時間,就試下囉,與大家一齊合力做好一台戲,真係幾好玩,感覺非常好。」想不到,首次踏台板,他竟然演反派。 他這次演出,只是當大配角,但仍然得到讚賞。有一次,中文科老師擦身而過,對他說:「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幾好睇嗰喎!」第一次受到肯定,也許就是烙印,成了他日後在演戲方面尋求個人路向的契機。 「我無心機讀書,最愛戶外活動,行山、游水、踩單車……喜歡打籃球。」潘燦良坦言,自己的成績一直不好,會考後,曾轉到其他學校重讀中五。家中的兄姊早已出外工作,沒有經濟壓力,雖然一再重讀,父母也讓他繼續念書。那是他一生中,最徬徨、迷失的時期。 潘燦良從沒想過當演員,「我不是『讀書人』,自問沒有升學的機會。那時,聽聞香港演藝學院最着重talent(天份),縱使成績不太理想,也有被取錄的機會。對我來說,好像是唯一的出路。」他鍥而不捨,報考了四年,才成功入學。 在這幾年間,他做了好幾份工作,任職工業繪圖員、牛奶公司雜工、批發公司送貨工人……其後,轉到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CCDC)當辦公室助理,接觸舞台製作、表演藝術,他開始找到自己的方向,「大半年後,團內的Assistant Stage Manager一職有空缺,我主動求調,擔任ASM,負責燈光、音響、道具……等後台工作」。 CCDC設有CCT(City Contemporary Theatre),他要做劇場的技術人員,常碰到不同的藝術工作者。「杜Sir當時還在可立中學教書,我見過他帶學生來演戲。後來CCDC又增設小型畫廊,我也要幫手做展覽。」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藝術範疇,既充實,又有滿足感,他愈做愈投入。 「我終於找到了出路,舞台就是我的『歸宿』!」他笑着說。1987年,獲香港演藝學院取錄後,因為捨不得這份工作,他還猶豫了一陣子,反覆思量後,才決定入讀。 學院求藝勤展翅 潘燦良自言,進入戲劇學院的表演系,最大的得着,是來自鍾景輝(King Sir)的教誨。King Sir曾總結了一套『4D』演員守則:Discipline(紀律)、Drive(動力)、Dedication(奉獻)、Diligence(竭盡心力)。 「除了『4D』,King Sir還會親自指導學生,細說演藝行業的概念、形式……讓我們真正地了解到,投身演藝界,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自己的工作,還經常提醒我們要保持『那團火』(對舞台的激情),可謂一生受用。」他指出技巧不難掌握,可以慢慢練習,最重要的是態度。 由於得來不易,所以倍感珍惜,「在學院那幾年,我好用心、好勤力,盡量想多吸收、多學點知識,看英文劇本,遇到不懂的字,就查字典……我好enjoy學習的過程,決心要好好讀書。」如果有興趣,學習的動力就會引發出來。潘燦良就是個好例子! 回想當年的經歷,「我好努力學習,也盡力爭取演出的機會,藉以累積經驗。在學院中,我多做主角,也成為同學間『搶手』的合作伙伴。」自信心就是這樣煉成的。 工作時,他儲了點錢,第一年的學費,可以自給自足,但餘下的幾年,經濟上的支持,就來自母親。畢業那年,他以優異的成績,獲取了兩個獎學金,於是將大部分的錢歸還給媽媽,答謝她的支持…… 潘燦良的畢業演出,是古希臘歐里庇得斯著名悲劇《神火》(Dionysus),由Colin George(章賀麟)導演。他們在香港公演六場後,便直飛北京,與中央戲劇學院作兩場學術交流演出,接着南下上海,訪問上海戲劇學院,在上海人藝演出廳公演兩場,亦獲得好評,有評論者指出「他們的演出充滿熱情和生命活力,表演技巧基本功十分扎實,導演別具一格,給人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磨煉演技圖突破 1991年畢業後,潘燦良即投考香港話劇團(簡稱話劇團),「我很幸運,獲得取錄。同年入團的,還有同學蘇玉華,另外有雷思蘭、劉紅荳、吳業光。」他加入話劇團時,藝術總監為楊世彭博士,第一次踏上舞台,是在《欽差大臣》中擔當「跑龍套」小角色,與古明華扮演村民,做兩兄弟。 那時的話劇團,有30多個全職演員,「演員包括老中青、生旦淨末丑。羅冠蘭已獨當一面,謝君豪、高翰文、楊英偉等小生,亦炙手可熱……」。 在開首兩三年,他只能演閒角,做「茄喱啡」,或當候補演員,「我有點投閒置散的感覺,陷入低潮期……」直到1994年,他被一位美國導演選中,在《黑鹿開口了》中飾演Crazy Horse。這齣舞台劇,內容跟《與狼共舞》相近,潘燦良演一個反抗白人的印第安英雄人物,演技大受讚賞,而且獲得了香港舞台劇獎的最佳男配角獎。 自此,他開始得到楊博士的重視,也得到較多的演出機會。1995年,他在《南海十三郎》(重演)中演唐滌生。「此劇首演時,李偉英演唐滌生,演得非常好,我也參照了他的演繹方式。」1997年,《南海十三郎》改編成電影,潘燦良亦因唐滌生一角,獲得第34屆台灣金馬獎及第1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 眾所周知,楊博士熱愛導演翻譯劇。1996年,他計畫將Cat on a Hot Tin Roof(《熱鐵皮屋頂上的貓》)搬上香港的舞台,此乃Tennessee Williams(田納西‧威廉斯)的名劇,曾獲普立茲獎。由於當時謝君豪請假結婚,潘燦良因而獲得機會,在劇中擔任主角。此劇分AB Cast,前者為羅冠蘭和高翰文;而後者則為潘碧雲和潘燦良,在台上輪流演出。「我覺得無咁灰心,開始建立自信。」 在話劇團,他曾參演的劇目眾多,印象比較深刻的角色亦不少,其中包括《德齡與慈禧》(重演及再度公演粵語版)的光緒皇帝;在《凡尼亞舅舅》的鄉村醫生阿斯特羅夫(Astrov)…… 「我主動向楊博士自薦,在大型製作《德齡與慈禧》中爭取演出機會;而在契訶夫的《凡尼亞舅舅》中,來自俄國的導演令我學會了好多,在演技上亦得到提升。」至於最大的挑戰,則來自一齣意大利瘋狂喜劇《戇病夫妙計試真情》,導演為何偉龍。 「坦白說,演喜劇不是我的強項,演這個戲,主要是為了磨練演技……」更大的突破,是在2004年的《家庭作孽》,角色的要求更大。對手是擔綱演出的黃秋生,也有一定的壓力。 「排練的過程好艱苦,已排了三個星期,毛Sir(毛俊輝)仍未感到滿意。他引導我嘗試用另一種方式,好似戴一個Mask(面具)般演出,從外入手,設計這個人物的形象。秋生也建議我將聲音吊高講對白,突然之間,我開竅了!」他戴上「假哨牙」演出,由外而內,找到一個新的節奏,以特別的聲線、動作演繹……構成一種獨特的喜劇感。 結果,潘燦良演活了劇中人何必達,那位大陸保安公司負責人,連觀眾也幾乎認不出他,以為話劇團來了一位新演員。結果,他憑《家庭作孽》取得第14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喜劇/鬧劇)獎。 「也許,一直以來,我的外形比較正氣,局限了自己的發展。這次演出,是一個大突破,表演的幅度拉闊了,對我日後的演藝生涯,帶來正面的影響。」他認真地說。 重回凡間作凡人 潘燦良引述毛Sir說過的一句話,「演員是一種好孤獨的工作。成為一個演員,要花20年。」經歷多年的磨煉,他開始體會到箇中的真意。 他認為不斷自我發掘的同時,也要不斷向自己提問題。 「為什麼要當演員?為什麼社會需要演員?我以前曾問過,也有過model answer。」演戲多年,他開始有感而發,那是歷練引發出來的個人想法,「演一個戲,無論什麼題材,演什麼角色,其實是為社會某些人發聲,表達一些思想、信念。」 2006年,他獲亞洲文化協會(Asia Cultural Council)的利希慎獎學金,到紐約American Repertory Theatre進修半年。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學習、觀摩,沉澱自己,然後重新出發。 2009年,他首次創作了《重回凡間的凡人》,「劇本不太成熟,寫的是我媽媽的故事,加上我個人的感受。」此劇於2011年獲邀參與香港藝術節演出,他親自執導,由蘇玉華及張錦程主演。 說到這裏,潘燦良分享了一個小故事。話說有一天,他演完戲後,一個女觀眾在後台的出口,拿着劇本,請他簽名,還說:「謝謝,這個戲打開我的心結。」接着便離開了。望着她遠去身影,他感到有點詫異。 「什麼心結?」事後回想,他也想追問,可惜已沒有機會。 「也許,這齣戲令她領略到一些道理,可讓她放低心結,找到出路。」潘燦良體會到戲劇工作的社會責任,戲劇不單只是娛樂,透過演戲,帶出訊息,可能會令人們的生活過得好一點! 演戲這麼多年,「在台上的演出,任何一個角色,都會帶出影響,哪怕只影響到一個人,也很重要。」他真切地道出藝術的感染力!

潘燦良

潘燦良 演員,55歲,香港 君子雜誌 │ 2022-03-01 >電影《致命24 小時》中, 故事裡是我的太太Jeanna與吳卓曦的角色有affair 而被我發現了。她離開了我,最後又因為生病了再回到我身邊。我對她既愛又恨,一邊照願她,一邊出於怨恨而報復她。後來,她病逝了,我將失去了她的憤怒轉嫁到卓曦的身上,並不是一般的憤怒,而是已經扭曲了常理一就是這個人讓我失去了太太,而且她已不在人世間而我亦不能用虐待她來報復。(已經扭曲到這個地步,我覺得這樣的設定讓人心寒。)因此,我去找他的太太,也就是湯怡飾演的角色來進行報復。 > 這次的角色是我未試演過的,而實際拍攝時又要虐待兩位女演員,過程中好擔心拍攝虐打的戲份,擔心弄傷她們,我需要去克服這個心理關口。而大家之間也需要有足夠的信任。 > 不同的演出媒介對我來說分別不大,不管演出舞台丶電影, 還是電視, 準備劇本的方式沒有大分別,心態也是一樣,只是表演技巧會有所不同而已。拍戲可以NG,這個take 不夠好還可以再拍過,舞台劇無得NG,但因此也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讓演員準備,排戲排-個月、兩個月,做好對策和準備,所有都合乎安全準備。 >不知為何,拍劌的開工首場永遠是先拍最尾的結局(笑)。如果是30集的劇集,就會先拍第29集,好得意。例如拍電影, 一定係先拍結尾,唯一可以做的是你熟讀劇本。如果你説鏡頭前表演同劇院個個能量放大很不同,其實有時收比放難,收得恰到好處也不是容易, 控制這個過程很費力,所以拍戲不一定容易過舞台。 > 藝術,老土點說,是無止境的。有人會説「潘燦良,甚麼角色都能演,對你來説沒難度」,我會説「不是這樣的」。我演過很多不同角色,認識的技巧有一定程度,但每次的角色都是新,加上新戲本,只不過可能表演技巧上純熟, 不一定純熟技巧就演得活角色,是兩回事。如果只靠技巧來演活角色,這只是工匠;如何讓角色有血有肉,感染到觀眾,角色有價值,這是一個好高的追求,相當對自己好有要求同好認識自己嘅修行,這樣才進入每個劇的獨特性,這獨特性就是演員演戲最有趣的地方。 > 《最後禮物》大概去年七月開始商談的, 能夠同黃子華合作應該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很快就答應,落實參與已經是八月的事情。 > 我跟子華有少少淵源, 我們兩者之間是不認識的,他在香港話戲團的時候,我大概還未入讀演藝學院,到他離開了話劇團,我才畢業加入話劇團,説起來他是我的師兄。排練時因為大家都相當有經驗,所以經常一拍即合,期望觀眾會喜歡我們的演出。 > 我有一個習慣,對於較長的對白,我會像小朋友般背默的那樣,一字不漏的去背,才可以充分掌握編劇想要表達的;如果只是記著對白的大意,就很容易今日同聽日説的方法都不同。 > 或者有人覺得我這種背記對白的方法不夠靈活,但是我覺得這樣才能夠盡快地完全熟練, 然後才能夠靈活變通,將對白表達得或快或慢,運用消化過後的自己的表演方式,去作最好的演繹。

星期日文學‧莊梅岩×潘燦良:未送出的最後禮物,劇場人的舞台願景

明報OL網 │ 2022年01月30日 【明報專訊】黃子華、潘燦良、區嘉雯、韋羅莎、黎玉清等演員合演,莊梅岩編劇的《最後禮物》原定於二○二二年一月七日首演,不少子華神的fans在社交媒體「曬出」自己買到的門票,那些買不到的就哀嘆連連。但二○二二年一月五日,政府宣布一月七日開始實施最新的限聚令,博物館、劇院等場地要關閉。於是,莊梅岩在二○二一年十二月跟我們做訪問時說的「希望今次順順利利,但世事嘅野真係好難講」,不幸地,當時的擔心一語成讖。但這一切都無礙我們從莊梅岩和潘燦良的訪談,了解更多關於《最後禮物》的創作理念,以及他們對寫劇本、演出的想法,還有對戲劇的願景。 根據網上劇情簡介,《最後禮物》是講述:「一對闊別多年的兄弟,歐陽晴和歐陽曦,因為父親離世而聚首一堂。然而,父母從小期許的溫熱和光明沒有出現,相反,兄弟重聚帶來腥風血雨,把積壓多年的憤怒和嫉妒盡情宣泄。如果清官難審家庭事,那麼原生家庭的愛恨和虧欠,到底可以由誰審判?」從簡介來看,我們不難看到這套劇延續了莊梅岩多年來創作過程中都曾觸及的幾個關鍵詞──「原生家庭」、「心理黑暗面」、「個人演變」等。 家庭背景對人物性格的影響 莊梅岩在過去多次訪問毫不隱藏自己對人的興趣,直到現在,她仍覺得人是有趣的。她回想畢業後初出茅廬在電視台工作時,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背景不同,很影響到人們對同一件事的理解,尤其是家庭背景這個元素。所以莊梅岩多次在劇本中描述原生家庭對人物性格的影響。例如《法吻》中兩位主角Marco和Michelle對那個French kiss的意涵有不同理解,其實源自於各自的原生家庭塑造了他們不同的世界觀。因此,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冤枉,覺得自己的人生曾經被那個French kiss破壞得天翻地覆。原生家庭對人物的影響不是一個新主題,於莊梅岩的創作中不是,於整個文學範疇中更不是。現代著名作家張愛玲的散文集《童言無忌》多次提起家庭如何影響她和弟弟的性格;當代作家方方的《風景》用冷酷的筆法說出家庭有形和無形的暴力如何令兒女變成一群野獸。原生家庭這個議題應該可以一直寫到下幾個世紀。不過,莊梅岩寫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時,不是一開始便交代得清清楚楚,而是要讀者像偵探一樣,仔細地撿拾起文本中分散於不同段落、不同場景的蛛絲馬迹,然後用這些線索去拼湊出一個戲劇角色的前世今生。 潘燦良演繹過莊梅岩所編的《教授》、《短暫的婚姻》、《聖荷西謀殺案》等舞台劇及電視劇劇目,他都認為莊梅岩劇本最大特色是人物寫實而貼近生活,塑造得很立體。立體的意思是指每個角色都有自己需要面對的難題,可能是存在意義,可能是家庭關係。故事情節的推進基本上隨着人物面對難題的過程而發展,而人物面對難題時的反應,他說話的方式,他說話時用的字眼,他的肢體語言等,無一不把人物背景對人物之影響披在身上。很多時,由人物第一場最開始說的那幾句說話,就已經開始鋪墊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作為演員,需要把這些細節撿拾、整理、塑造。因此,潘燦良認為莊梅岩的劇本結構嚴謹,人物被緊緊地釘在背景上。演員能輕易地代入劇本裏的世界,繼而找到自己的發揮空間。 新組合總帶來新詮釋 這種重整人物過去歷史,為之立傳的方式,潘燦良在準備演出一套舞台劇時會做,平時日常生活中也會做。他說他喜歡在日常生活中觀察街上行走的人。有時坐在咖啡店內,看走進店內的人,他們的服裝和行動舉止,猜測他們剛剛從哪裏過來,即將要做些什麼等。「這是演員的自我修養」,他說。而為了更好地代入一個角色,他還會在曾經看過的電影、電視劇和小說中找自己將要演出的角色的原型。有些角色較為特別,離他的生活較遠,他就會找相關界別的人士訪談。例如他曾經在莊梅岩的《教授》一劇中扮演一個哲學系教授的角色,但他對哲學、對哲學系、對教授的工作等,都不甚了解。於是他找了在哲學系任教的朋友聊天。聊天中,他漸漸理解到哲學是什麼,也捉摸到劇中教授角色的日常工作範圍、師生關係等,然後逐漸在腦內形成這個角色的人物傳記。 「戲劇創作/舞台劇演出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呢?」這條問題很虛泛,但我們想知道,二○○二年以《留守太平間》獲得首個劇本獎,距今從事戲劇創作有二十多年的莊梅岩,以及做了二十多年香港話劇團全職演員的潘燦良,他們怎樣看待他們的人生志業。 莊梅岩說,戲劇是無法取代的。她早年做過電視台撰稿員,近年也寫過電視劇劇本,自己的劇本也曾被改編成電影,但諸多創作媒介中,她還是最喜歡用戲劇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戲劇和電視、電影相似,但它們的表達方式很不相同。電視、電影往往會運用許多拍攝手法來呈現精彩的畫面,所以我們要注意運鏡、景別、剪接等東西。但戲劇沒有這些技巧。觀劇時,觀眾就像是一個定鏡鏡頭,從頭到尾只有一個角度,不會移動,不會轉換鏡頭景別。」莊梅岩眾多劇本中,《法吻》就是能把這種戲劇形態表現得淋漓盡致的作品。《法吻》一開場便是兩個主角在一個偏廳裏重遇,二人開始你來我往的質問與剖白。整套劇一幕過,中間沒有轉場,只有兩位演員在舞台上為一個法吻爭論不休。台下的觀眾看着這兩個人的時候,自己就彷彿變身成為法官,判斷哪一個人說的才是真相。或者,最後的結論是沒有真相,只有兩個受原生家庭影響的人,在建構自己所相信的真相。所以,雖然這套劇從空間來說只有一個角度,那就是觀眾一直在台下看着兩個人在台上一氣呵成地質難對方,但從兩個角色的對話,觀眾就建構了多個理解事實的角度。 對莊梅岩來說,戲劇無法取代的另一個原因是舞台劇可以重演。前段時間,莊梅岩有幾個劇本重演,如《留守太平間》、《聖荷西謀殺案》等。每次重演,作為編劇的莊梅岩都能與不同導演和演員合作,不同的組合總能帶來一些新的理解劇本的方式。即使自己是寫劇作的人,但他人的視域總能為作品帶來不一樣的詮釋。因此,莊梅岩很期待自己的劇本可以重演。而且,好的劇本總能呼應當下。她舉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為例子,說這部明明是百多年前的作品,但它現在還是會不斷重演。因為《玩偶之家》所帶出的信息仍能呼應現在,而每個時代的觀眾看完後都能從中發現一部經典作品於當下社會的意義。 「神聖」舞台的五十歲哈姆雷特 潘燦良也認為演出舞台劇是自己最喜歡的表演形式。他用「神聖」兩個字來形容舞台劇演出的經驗。他說演員在舞台劇的投入程度比其他類型的媒體更高。因為時間與地點規限了舞台劇的演出。舞台劇就是要在特定時間段內,特定的地點中,一氣呵成地演出。而為了確保演出時不會存在瑕疵,演員要花很多時間去準備。但相對來說,電視劇和電影較碎片化,可以按需求互相協調和調配。一個shot拍得不好,就重拍。早上的心情不在狀態,可以等一陣慢慢再進入狀態。這與舞台劇的形態很不同。潘燦良以運動員來比喻舞台劇演員:「訓練十年,就只是為了參加某個指定時間的運動會,聽到槍聲,立刻全力去跑這一百米。這就是舞台劇的神聖之處。舞台劇演員需要投放巨大的專注和心血,還有事前需要準備的工夫,這些都是其他類型的演出方式無法比較的。」 做了二十多年全職舞台劇演員,潘燦良直言有些角色他仍然覺得是難以駕馭的,不過他希望可以挑戰,例如莎士比亞劇作裏的經典人物。這些經典角色年代比較久遠,現實生活感較弱,需要以藝術的角度,即以一種更高層次的表現方式來演出。而且,過往不乏出色的明星演繹過莎劇的角色,例如哈姆雷特一角,以往演繹的演員大都是比較年輕帥氣、具有陽光氣息的。約定俗成之下,這些形象彷彿就成了哈姆雷特的人設,變得難以撼動。但後來他漸漸發覺,並沒有人說過哈姆雷特需要具備怎麼樣的特質或外貌條件。所謂「人設」也不過是大眾或者自己先入為主。當了解到這一點後,他認為自己「到了五十多歲也是可以演哈姆雷特的」。他樂於嘗試種種能夠給予自己挑戰和進步的角色。 戲劇之存在價值 除此之外,潘燦良近年亦開始反思自己作為舞台劇演員的心態。他在想自己做演員僅僅是為了自我滿足,抑或需要承擔更多社會責任呢?他最後認為,演員這個工作自有其存在之必要。「醫護人員照顧我們的護理需求,消防員在危難中拯救市民,演員則為觀眾帶來對日常生活的探索和反思人生。觀眾可以通過演員的演出反思人生,讓自己的人生能夠得到更好的改變。」這點令潘燦良肯定演員的存在價值,也是他現在抱持的一份信念。他認為只要自己的演出能夠塑造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物,感染台下部分觀眾,就已經完成了演員的責任。「演員大概會是我往後一直繼續進行的工作」,他說。而除了繼續做演員外,潘燦良也希望運用自己在演出方面的經驗和人脈,製造更多機會,讓劇場工作者,特別是年輕的戲劇人員能夠在劇場中發揮所長。 莊梅岩作為劇作家,則從另一角度表達自己的感受。她坦言在香港從事戲劇一行本來就不容易,而近年香港社會的情况對戲劇的發展更是充滿衝擊,尤其是在疫症期間,多了許多不可預計的變數。此外,劇本、演員、戲劇的硬件配套對於作品來說也相當重要。然而,香港的劇場空間選擇總是比較極端,不是三四百人的場地,便是能容納一千多人的場地,沒有其他選擇。但莊梅岩說:「我的戲比較適合在六七百人的劇場上演。」在香港各行各業都離不開商業考慮,從投資者角度來看,當然是希望觀眾愈多愈好,但有時又與劇作家的想法相違背。不論現實情况如何,觀眾能從戲劇中獲得什麼更為重要。因此,莊梅岩認為自己的戲是否好看並不重要,總有人喜歡,也有人不喜歡,難以讓所有人都滿足。反而,觀眾在觀看過程中有沒有一個美好的旅程才是最重要的。相信她對於《最後禮物》的期望也是如此,望觀眾能夠享受其中,也是她帶給觀眾一份美好的禮物。而作為觀眾,當然是希望這份《最後禮物》能夠順利送出。 (作者是香港恒生大學中文系學生)文•林銘深、潘靜雯美術•劉若基編輯•關曉陽

阿燦的逆襲 潘燦良

蘋果日報 | 2021年4月18日 見到潘燦良,叫他一聲「燦哥」,大家都習慣這樣稱呼他的。他說:「你哋叫我阿燦得㗎喇!」 「阿燦」,還有多少人記得和知道,就是廖偉雄在《狂潮》狂食漢堡包的新移民代表?眼前的這位阿燦,穿上西裝外套配上一頭貼盪髮型,臉上架了圓框鏡,潘燦良溫文爾雅,比54歲之齡更顯年輕。 燦仔是正宗香港屋邨仔,那個只要你肯努力就有出路的獅子山下年代,他考了四次才考入演藝,畢業後在香港話劇團留守了21年,雖在劇場界早負盛名多次獲獎,但大眾最記得他是「蘇玉華男朋友」。 男人40後才由《來生不做香港人》和《逆流大叔》人所共知,中年大叔的逆襲才真正發光,「好多嘢都係上天安排,我會唔會變成一個大明星,我都過緊一啲同我以往唔係相差得好遠嘅生活。」 潘燦良相信性格決定命運,「我本身性格偏向穩定型但內裏都有一定野心。」說來不慍不火,潘燦良是個真演員,劇場人有劇場人的氣場。都是叫他燦哥貼切! 撰文:文嘉龍 隔咗咁耐見返觀眾 月尾公演的《聖荷西謀殺案》,一樣的劇本,不一樣的演員,多年前早上演過的舞台劇,去年再有電影版,今次全新班底上陣,劇場界老手潘燦良遇上第一次演出舞台劇的田蕊妮。潘燦良說,自己縱有多年演出經驗,每次踏上台板都是新挑戰,何況算一算日子,今次是他有史以來相隔最久再上台的一次。 原因不用多說,因為疫情,講完。生於舞台的潘燦良,劇場人最享受和在乎的,是觀眾。「上台演出對我來講,完全唔係一件陌生事,唔係話可以上台就好興奮,而係可以同觀眾見面。我諗雀躍嘅心情就係隔咗咁耐之後,再次見返觀眾。」 最近潘燦良的心情應該更感雀躍,因為他和老婆蘇玉華合組的「Project Roundabout」團隊,去年找來12個劇目舉行《不日上演》抗疫讀戲劇場,以助停工同業有工開,近日被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頒發「特別表揚獎」予以肯定。「我諗全世界都面對同一個困境,舞台環境實在太困難,電影電視,你做完個檢測你都可以繼續匿埋喺間房繼續拍,但係舞台要見觀眾,根本成件事就唔完整。當劇院閂咗之後大家就真係冇嘢做,唔只演出,有好多戲劇教育、社區演出、學校巡迴演出,其實成個戲劇行業可以講係完全冇出路。」 潘燦良自己攞錢開讀戲劇場讓同業有工開,幸得另外三個有心單位出錢,《不日上演》才可以由4個劇目演到12個,去年3月籌劃、6月完成,最終有179個同業參與。潘燦良說,總算叫做出點綿力。疫境之下,自己劇場自己救,相信政府,唔怕! 「我哋見到政府幫到業界啲政策,實在有太多漏洞,有好多人嗰7,500蚊(補貼),申請咗3個月都未攞到,有啲半年之後先攞到,甚至乎有好多條件限制底下攞唔到,再者嗰7,500蚊可以有幾大作用呢?所以你見到好多人走咗去送外賣、去搬貨、走去做sales!我覺得正常,當你個行業出現咗問題,你就需要去用另一種方式謀生,不過另一個擔心係當疫情好轉,好多人已經喪失咗根本工作機會,佢哋返唔到嚟,呢個行業嘅人才就會冇咗!」政府的小恩小惠,多謝晒! 小宇宙自然會發揮 疫情之下,演藝人停工的常態,潘燦良自言算幸運,「當然工作上真係停咗一段時間,舊年由我做完《親親麗南》,差唔多去到冬季頭先有一啲電影工作,中間可能真係做得一兩日嘢,全世界大家都係咁樣,但係我比較幸運唔係有咁大壓力,所以輕輕度過咗!」 潘燦良很愛舞台很愛演出,自小不愛讀書成績差,中五畢業後考了四次才成功考入演藝學院,其間做過文職當過跟車,難得考入演藝,他知道要比一般人更加發奮用功。讀書年代不甚起眼的學生,找到自己喜歡的專長之時,潘燦良在藝演學院找到屬於自己的舞台。「你搵到一樣自己好鍾意做嘅嘢,你嘅小宇宙自然會發揮出來。」英文不叻的他,當年在演藝有個笑話,「我哋嗰陣接觸好多外國劇本係英文,我本身英文真係麻麻哋,非常之有限,但係當你有熱情,你咪會揸住本字典一路查一路睇囉,慢慢你就會有動力想去知多啲。當時我哋班入面有個笑話,因為我哋有外國人老師,講完之後,大家都會問,阿燦你明唔明呀,阿燦明,即係所有人都明啦!」 當年的17個同班同學,畢業後投考香港話劇團,結果只得兩人成功取錄,就是他和當時仍未成為女友的蘇玉華。《我和春天有個約會》之後,蘇玉華入了無綫,潘燦良留守香港話劇團,一待21年。他說,性格使然,留在劇團安安穩穩,「《春天》之後好多人都成名離開劇團,譬如劉雅麗、蘇玉華,我留返喺劇場比較適合自己。我諗最關鍵一次係《南海十三郎》男配角提名金馬獎、金像獎,嗰時有諗過如果攞到獎,係咪都有唔同發展呢,最終冇得到獎項,我回想如果當時得到獎項,可能都會決心離開劇團去做第二啲嘢,可能機緣問題,所以一路留返喺劇團做到離開。」 在香港話劇團的21年,固定月薪制,潘燦良說很幸運,「我哋出月薪好好㗎,冇幾多個演員係可以出月薪,仲有醫療後尾有MPF,所以我唔覺得有乜好困難喺我面前出現,但會遇上一啲心理關口,點解我唔可以做多啲重要角色。其實我唔做都得㗎,月薪定咗,我繼續行行企企都有月薪,但係你對自己有追求希望更好,你就會覺得有啲挫敗,係咪應該辭職唔做,慢慢就會有唔同機會突然間走埋嚟,突然間有一套戲會揀咗你去做主角,已經好滿足,因為人工就一定攞咁多㗎啦,加埋工作上能夠有發揮,仲有乜嘢愁呢!」 到了2012年,潘燦良覺得夠了,毅然辭去香港話劇團一職,「我唔係因為港視想搵我拍嘢而我離開劇團,只係一個機緣。我覺得喺一個地方工作咗咁耐時間,我覺得已經夠,我覺得應該停一停。我哋嗰時係每年續約,我完咗個合約,我唔想再做。當時都有同蘇玉華傾吓,佢話好呀,照自己感覺去決定囉,所以就完咗合作關係。冇㗎,諗住過多半年之後冇得食,先再搵返啲嘢做啦,真係唔掂可能走去七仔賣嘢都得啩!」 大家性格一種互補 當然不用到七仔打工,啱啱遇着剛剛,機會自然來。潘燦良仍然記得,港視《來生不做香港人》的總導演打電話給他時,說想找他和張可頤合作,他還跟對方說:「吓?你知唔知我係邊個㗎?搵我同Maggie合作?」當然,《來生》之後的故事,大眾都知道潘燦良更多。 決心一試冇妨,一句why not就向前衝了,「我覺得就算我唔喺香港話劇團都好啦,外圍做freelance我諗都可以喺劇團有工作啩,未必係一件令我擔心嘅事,我覺得應該要畀自己一個break,咁啱遇上咗港視。我記得總導演搵我嘅時候,我都問佢,你知唔知我得唔得㗎,但係佢好大膽,我又OK喎,why not,試吓囉,做咗之後慢慢越來越多人接觸我去做其他唔同嘢!」 以往潘燦良是「蘇玉華的男朋友」,現在獨當一面做自己。他和蘇玉華是1988年的演藝同班同學,相識八年後才正式在舞台劇《人間有情》定情,「呢啲真係際遇問題,冇得決定幾時一齊,亦都冇得決定幾時唔一齊,就算嗰時一齊咗,亦都唔可以肯定係咪咁長時間都可以好好,呢啲真係緣份。」拍拖24年,兩人去年註冊結婚,亂世之下給對方一個名份,「我哋大家都覺得呢段關係好穩定,好滿足大家生活習慣,係咪一定需要形式上去做呢?我哋唔否定會做,只不過有時佢工作忙,我得閒,有時我工作忙,佢又得閒,咁啱舊年大家都真係得閒,似乎係一個好好時候喎!擺酒就未諗到,𠵱家四個人食飯都做唔到啲咩,我哋唔係一啲大陣仗嘅人,可能屋企人食餐飯,因為雙方屋企人到𠵱家都未能夠一齊出嚟食飯!」 潘燦良說,他和蘇玉華性格一凹一凸互補。「我唔係話求安逸,而係我相對來講比較穩陣,佢比較鍾意自由啲刺激啲,大家性格就係一種互補囉!鬧交拗撬或者意見唔同,情侶夫妻都好肯定會出現,可能家庭上一啲瑣碎事,條毛巾要掛呢邊定嗰邊,可能都拗餐死,好正常!去到工作上面就更加有唔同意見,呢個意見唔相同,亦都係令到大家進步嘅一個好方法!」 老婆被指「太黃」飛出港台《鏗鏘說》主持,心情可有影響?潘燦良說:「完全冇影響!真係要講清楚啲,佢唔係冇得做,係根本得兩集啫!《鏗鏘說》團隊舊年已經approach佢,佢其實一路都唔想做,咁啱提出咗一啲嘉賓名字,佢好想去見識吓做杜Sir(杜琪峯)、曹星如,佢覺得好有興趣去做!唔係冇得做囉,而係根本佢只係做呢兩個就完!」 【後記】走唔走 潘燦良當年有「劇團王子」之稱,他靦腆一笑,「我唔覺得呢個稱呼好合適,好畀面有咗呢一個咁美麗嘅叫法!」 問潘燦良人人都話要走,他走定留?「我每兩個禮拜就聽到有朋友或者親戚話要走,甚至走咗!我都有諗過,不如離開去第二度生活,首先阿蘇就好清楚唔想離開,因為香港係自己屋企,所以佢好快好清楚要留喺香港!唔通佢留喺香港,我走咩,冇可能!再者去第二度都係生活,喺呢度都係生活,其實留喺度生活都需要好大勇氣㗎,我哋最後決定留喺度,唔係決定,因為我哋冇決定過走!你去到第二度又係要面對新生活,我哋𠵱家都面對緊新生活啦,不如用呢個勇氣去面對𠵱家嘅新生活啦!」 王子變大叔,逆流而上。 化妝:LUMAKEUP.ME 髮型:Ray Mork@AdmiX Hair Styling 場地提供:囍公館

蘇玉華夫妻檔搞《不日上演》助同業 獲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頒「特別表揚獎」

蘋果日報 │ 4月1日 蘇玉華早前有份為港台《鏗鏘說》做嘉賓主持,有指疑嫌她「太黃」最終慘被DQ,前後只主持兩集訪問了杜琪峯和曹星如。不過這邊沒有人欣賞,但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IATC)香港分會十分欣賞蘇玉華和潘燦良的團隊,就去年他們在疫情下舉行的《不日上演》,頒發「特別表揚獎」予他們。 去年因武漢肺炎疫情影響,劇場三度關閉,令不少舞台劇工作者手停口停,有見及此,蘇玉華和潘燦良早年組成的Project Roundabout團隊,於去年6月在劇場一度重開時,找來12個劇目舉行《不日上演》抗疫讀戲劇場,助一班舞台從業員有工開、有收入。 IATC日前在官方網頁公佈,指2020年常設獎項雖然從缺,但大會欣賞《不日上演》所展現的團結力量,因此頒發「特別表揚獎」予這項目。得悉獲獎後,蘇玉華在社交網留言︰「感謝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頒予2020年度特別表揚奬。這個獎項是屬於參予《不日上演》的每一位伙伴,也就是你、你、你、你、你、你們每一位!願我們天天向上,月月精進,年年友愛和平自由萬歲!」 而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IATC)成立於1954年,是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轄下的團體,1992年香港成為該協會的第五個亞洲分會。

長情漢子 潘燦良

明報周刊 2733期 │ 2021年3月26日 很久以前,他被稱為蘇玉華男友;在娛樂版,他被稱為劇團王子;在舞台劇界,他是最佳男主角和年度最佳藝術家(戲劇);自從他近年拍電視劇和電影,包括HKTV《來生不做香港人》及電影《逆流大叔》,他說:「路人走來要求合照,輪到蘇玉華要讓開。」 溫文儒雅的潘燦良原來喜歡喝啤酒,原來他讀中學時考試包尾,原來他三次報考演藝學院失敗,第四次才考進去,原來他喜歡搬搬抬抬做木工,原來他的性格比蘇玉華保守和穩陣,原來他曾在香港話劇團駐團廿二年,原來他認識蘇玉華已有三十四年,原來他們認識八年才拍拖,他們拍拖廿四年,去年才註冊結婚,原來真正原因是……很多原來,很多謎團解開了,潘燦良這位長情漢子的演藝旅途、愛情長跑,翻開一看,像一疊厚厚的劇本。 連考四次演藝學院 潘燦良即將演出舞台劇《聖荷西謀殺案》,導演甄詠蓓和拍檔田蕊妮都說,有潘燦良坐陣,大家都安心。這是潘燦良給別人的感覺,處事穩陣,演戲有經驗,擅長演繹難處理的角色。潘燦良的演藝路並非一帆風順,先後四年報名演藝學院才考入。 「我讀書成績很差,班中排名倒數三甲,一個偶然機會,有人叫我去『玩吓』演戲,中文老師讚:『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好睇。』一個充滿挫敗感的學生獲得肯定,變成一個重要契機。」可是,他頭兩次考演藝都不成功。「不夠別人叻,當時報考的是黃秋生、謝君豪,別人入到,我入不到,現在回看就知是應該的。」 他只好找一份接近表演的工作,在城市當代舞蹈團做佈景,其實是粗重工作,要做搬運和木工。「我很享受,對佈景、燈光、道具很有興趣,覺得讀不到演藝學院,做幕後工作已經很滿足,可以做燈光設計師或舞台監督。」到了第三次報考演藝,面試信寄失了。「打電話去問,對方說:『潘燦良,你應該昨日來面試喎。』我急急去見,那次最失敗,因為沒有準備。」 第四次報名,心態是不如再試一次,心情放鬆了,結果獲取錄。 英文不好感吃力 潘燦良英文不好,進了演藝後,上外國老師的課和看英文劇本比較吃力,要拿着字典逐個字查。班中有位同學名叫蘇玉華,不過當年他們還未拍拖,他聽不明書,全班同學都幫他。「當老師講完課,同學問:『阿燦,你明不明白?』我明即是全班都明。」 但說到表演,潘燦良成績不錯。「當你發現自己目標,小宇宙就會爆發,以前完全沒心機讀書,一事無成,當你渴望知道更多,就會鍥而不捨的追求。」 畢業那年,他和同學到無綫面試,但那年TVB沒有聘請演藝畢業生,他和蘇玉華入了香港話劇團。「那年劇團請了兩個畢業生,就是我們兩個,剛加入時,我們的際遇不是想像中那麼好,演出機會不是特別多,演投閒置散的崗位,所謂跑龍套,演清兵,站在後面拿着枝矛,又或者做『under study』,假如主角病,就去頂替他,類似後備。」 懷才不遇的感覺 跑龍套、當後備的歲月,過了三年。「感到不如意,當然希望有多些演出機會,我和蘇玉華一起進團,她的機會比我多,後來她遇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的角色,不久之後轉到TVB拍劇,我時常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固之然會喝酒,會懷疑自己是否適合,開始很多自我質疑,為什麼我沒有機會呢?為什麼別人不給機會我?」 當演員的工作就是這樣,運氣和際遇很重要,演員很被動,因為是被選的一個。後來他被一位外國導演選中演出一個劇,才開始有人留意,亦令香港話劇團的總監賞識到他,機會才逐漸增加。 由於《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帶起熱潮,不少舞台劇拍成電影,潘燦良拍過關於梁蘇記雨遮的《人間有情》和《南海十三郎》,他和蘇玉華拍攝《人間有情》時開始拍拖,這部電影頗有紀念價值,他在《南海十三郎》演唐滌生,亦曾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但蘇玉華因在無綫拍劇,較多人認識。 在劇團廿二年 潘燦良先後憑《心洞》、《教授》和《親愛的‧胡雪巖》三次拿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不過他說:「演員有個特性,過一段時間就會問:『究竟我是否適合做演員?』每過一個階段,就會遇到困局,不是演過某部戲,就以後演什麼戲都演得好。別人說有潘燦良就放心了,這些只是客氣說話,我要很清醒。」 他穩陣的性格,讓他留在香港話劇團二十二年,直至二○一二年,他才離開劇團,轉入讓更多觀眾認識他的電視和電影圈。 「我不是一心想着入電視台,只是工作了廿二年的階段,覺得夠了,想停一停,未有計劃,甚至乎是否繼續演戲,也不讓自己去想,我跟蘇玉華說:『不知想做什麼,可能去做木工,如果沒有飯食,就去做便利店員。只是偶然有人找我拍劇,試一下吧。」 於是他與張可頤拍了HKTV劇集《來生不做香港人》,之後又拍電影《逆流大叔》,再次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那時他的知名度就以倍數增加了,蘇玉華變了被稱為潘燦良女友。「以前和蘇玉華一起出街,路人請她合照,我就彈開。當電視劇播出時,路人突然走來請我合照,變了蘇玉華要讓位。」 「最想嫁的男人」 潘燦良感受到媒體的力量,他直到現在仍抱平常心態去對待知名度。「我沒有因此改變自己,唯一可能要提醒自己:『小心些,可能有人認得你,不要在街上撩鼻屎。』」 好笑的是,更多觀眾知道潘燦良、蘇玉華這對情侶拍拖廿幾年,志同道合、恩愛如昔的故事後,他被女網民選為「最想嫁的男人」,觀眾欣賞他們不太高調、默默在一起廿多年。「我們兩個人只是一起過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值得讚賞,很明白娛樂新聞,需要一些故事,我們很幸運,被放在正面的類別。」 結婚的原因 潘燦良和蘇玉華去年註冊,正式成為夫婦,他們說這麼多年來沒有結婚,原因是對繁文褥節比較懶惰。 「這是原因之一,我們一起這麼多年,是否需要一個儀式?我們不會否定,可以有,可以沒有,那為什麼不做呢?可能有時我忙,有時她忙,一直在等適當時刻,剛巧去年大家都很空閒,我們覺得:『好啦,去註冊啦。』那就去做。」他說另外有一個實際原因,是希望在緊急關頭,有另一半能為自己在法律上做個決定。 「我們想到有可能需要有人簽字,幫你決定一些事。(譬如在醫院。)是呀,到了某個年紀,就會想這些實際問題,之前我們有兩個朋友,他們沒有註冊,真的發生事情時,警察跟其中一位說:「你沒有權替他作任何決定。」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有些衝擊,因為看着朋友要面對這種困難,會細心思考這個問題,是需要的。如果有事時,她需要我幫手,我沒有權去幫她,又或者我需要她幫手,她幫不到我,會令我們很遺憾。以前年輕時,不會這樣想。」 夫婦合作 潘燦良和蘇玉華近年在戲劇有很多合作,例如推動「Project Roundabout」計劃。「我們想實踐自己對戲劇的想法,三年內做三個演出,包括《謊言》、《她媽的葬禮》和葉德嫻演出的《親親麗南》,完成了這個實驗。去年疫情,很多同行停工,我們辦讀戲計劃《不日上演》,集合了一百五十多人,讀了十二個劇本,首先拿出一筆錢,三個慈善另外拿出同等的錢,給同行一點支援,最寶貴的是同行走在一起、互相幫助的力量。」 四月他和田蕊妮演舞台劇《聖荷西謀殺案》,他不介意觀眾拿電影版的佟大為比較。「不同班底,就會演出不同感覺。」 求婚與情趣 潘燦良和蘇玉華去年註冊時,有沒有一個小小的儀式? 他說:「沒有,很簡單的,我們只是到律師樓,家人見證簽字,那晚訂了一間酒店房,過了一晚,就是這樣。因為去年什麼地方都去不到、什麼都做不到,就簡簡單單,完成一件事,連家人一起吃飯也未做,因為一直不可以聚餐,要等回復正常,才可以兩家人一起吃餐飯。」 其實他數年前已經在日本向蘇玉華求婚,他承認:「帶隻戒指去旅行,中途拿出來求婚,就是這麼簡單。(她怎樣反應?)『好呀,yes。』這樣囉。」 對於維繫感情,他的秘訣是:「兩個人相處,要好好經營,好好建構大家的關係,偶然要少許趣味,製造一些有趣的時刻,是需要的。」 撰文:王志強 攝影:洪志富

疫情重創舞台劇界 蘇玉華潘燦良助同業解財困

明報 │ 2020年4月14日 【明報專訊】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為避免人流聚集,這幾個月來多個舞台劇延期與取消,重創舞台劇界的演員與工作人員。製作舞台劇《親親麗南》,由蘇玉華、潘燦良和張志偉組成的劇團「PROJECT ROUNDABOUT」,昨日在facebook發公開信,要進行一個助人自助的計劃,為心愛的行業出一分力。公開信開首:「活在大時代中,愈發刺激想像。希望藉着一些危機,喚醒人性光輝的一面。」表示劇團會再次合體,舉行一連4場的《不日上演》讀劇會;內容提到:「若果要發展戲劇,首先就要保住人才,保住他們的生活,他們才能創作。」

潘燦良演繹成功人士家庭悲劇

星島日報 │ 2020年3月10日   (星島日報報道)「當口袋裏裝滿東西,就再沒有位置放進任何東西;所以必須有靜一靜的時間,才能把口袋騰出一點空間,令人生可以接納及吸收更多。」潘燦良借角色人物,與大家分享人生道理。 潘燦良相隔5年再度演出港台劇集《獅子山下2020》,其主演的單元劇《喧囂過後》於前日播出,為合共6集的《獅》劇打響頭炮。劇中潘燦良飾演對沖基金經理,事業如魚得水,但家庭卻支離破碎,還要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病,令他反思錯過了許多的人和事。 能打動貴為劇帝的潘燦良演出,他稱很欣賞《獅》劇,雖然不是驚天動地的故事,卻相當貼地和寫實,因此私下也會追看,而且今次的故事人物跟自己亦有很多衝擊。「很多時候,人為了生活、或是追求理想、財富、事業、地位等,會忘記許多很重要的事,舉例是家人、感情、對社會的存在價值,以及自己的生存意義;所以很需要靜一靜,有自醒的空間,生活才會更精采。」 他分享道,「有別於劇中人物,我是因為生病才被逼靜下來。幸運的是,當我做了十多年演員時,能夠有一筆獎學金到美國進修半年,當時每天主力是作演藝交流及睇演出,但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不斷在工作,突然可以停下來慢慢咀嚼。對這種咁奢侈的生活狀態,反而讓我感到恐懼,亦令我醒覺到,這些累積生活的常態、已變成了少少的病態,還意識到人生應該有空間放下一些事情,思考曾經歷的事物,以及曾經的錯誤,從此也轉化了我對工作及生活的思維。這是我與劇中人物最大的共鳴,我亦希望藉着角色人物,告訴大家即使我們追求生活或理想的同時,也不忘要盡量抽時間與家人共處。當父母相繼離開後,家中只剩自己一個時,那份很大的失落感,令我回想到母親失去父親的心情,發現有好伴侶的家庭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更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感受。」   潘燦良學會逆境自強,「疫」境下,作為演藝工作者的他也有一番見解。「戲劇和藝術給人的感覺是精神食糧,一般人會覺得生活富裕、食得夠飽,才會追求精神食糧。因此經濟差時,首當其衝的必定是娛樂事業。但有趣的是,如果文化和藝術有足夠的養分,即精神食糧得到飽足,進食的食糧相對會變得需要較少和簡單,雖然未必大部分人會認同,但兩者的確有循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