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然闖出演藝路,良劇薈萃現舞台──專訪著名演員潘燦良

灼見名家 │2022-11-10 由畢業到現在,潘燦良演繹過無數角色,他的生命彷彿已跟戲劇融為一體。「在我的人生中,絕對有戲劇。我不敢想像沒有了戲劇,會怎麼辦?生命有了戲劇,多了一份樂趣,令我的生活更為愉快。」 作者: 馮珍今 《南海十三郎》於1993年首演時,我已是座上客。此劇以江譽鏐生平事跡為題材改編而成,編劇杜國威寫得極好,贏盡口碑,兩年後重演,我又走進劇場,欣賞這齣舞台劇,飾演唐滌生的,正是潘燦良。那時候,對這位年輕的演員,已留下深刻的印象。 長溝流月去無聲,輾轉又到了2022年。自7月開始,《最後禮物》在香港演藝學院公演,此劇由莊梅岩編劇,黃子華、潘燦良主演,演出共50場,卻一票難求,幸得老朋友之助,才可觀賞到這齣舞台劇。 潘燦良演出的舞台劇,我幾乎全部看遍,也非常欣賞他的演技,但從沒想過,能有機會邀請他做專訪。坦白說,如果沒有謝君豪代為聯絡,我可不能跟他面對面聊天,感謝君豪兄。 訪問那天,我們相約在香港公園的池畔餐廳吃午飯,攝影師傑哥還早到了。此日惠風和暢,窗外景色怡人,坐在餐廳的一隅,邊吃邊談,大家都感到很愜意。 溫文爾雅的潘燦良,原來也很健談,他從中學時初踏台板講起,說到演藝工作方面的經歷、所思、所感……我們談得很投契,聊到下午6點半,暮色四合,才離開餐廳,揮手告別。 因緣際會踏台板 成長的背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時候,潘燦良居於彩虹邨紅萼樓,是家中的老么。他在中華基督教會基協中學念書,中五會考後,因緣際會,參與了學校劇社的演出。當時,他有個同學是劇社社長,寫了一齣探險懸疑劇,有點似Indiana Jones,臨時拉他當演員,他在劇中演配角,在尋寶過程中,殺了一個人……此劇演出兩場,供全校同學欣賞。 「我正在等放榜,反正有時間,就試下囉,與大家一齊合力做好一台戲,真係幾好玩,感覺非常好。」想不到,首次踏台板,他竟然演反派。 他這次演出,只是當大配角,但仍然得到讚賞。有一次,中文科老師擦身而過,對他說:「潘燦良,原來你做戲幾好睇嗰喎!」第一次受到肯定,也許就是烙印,成了他日後在演戲方面尋求個人路向的契機。 「我無心機讀書,最愛戶外活動,行山、游水、踩單車……喜歡打籃球。」潘燦良坦言,自己的成績一直不好,會考後,曾轉到其他學校重讀中五。家中的兄姊早已出外工作,沒有經濟壓力,雖然一再重讀,父母也讓他繼續念書。那是他一生中,最徬徨、迷失的時期。 潘燦良從沒想過當演員,「我不是『讀書人』,自問沒有升學的機會。那時,聽聞香港演藝學院最着重talent(天份),縱使成績不太理想,也有被取錄的機會。對我來說,好像是唯一的出路。」他鍥而不捨,報考了四年,才成功入學。 在這幾年間,他做了好幾份工作,任職工業繪圖員、牛奶公司雜工、批發公司送貨工人……其後,轉到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CCDC)當辦公室助理,接觸舞台製作、表演藝術,他開始找到自己的方向,「大半年後,團內的Assistant Stage Manager一職有空缺,我主動求調,擔任ASM,負責燈光、音響、道具……等後台工作」。 CCDC設有CCT(City Contemporary Theatre),他要做劇場的技術人員,常碰到不同的藝術工作者。「杜Sir當時還在可立中學教書,我見過他帶學生來演戲。後來CCDC又增設小型畫廊,我也要幫手做展覽。」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藝術範疇,既充實,又有滿足感,他愈做愈投入。 「我終於找到了出路,舞台就是我的『歸宿』!」他笑着說。1987年,獲香港演藝學院取錄後,因為捨不得這份工作,他還猶豫了一陣子,反覆思量後,才決定入讀。 學院求藝勤展翅 潘燦良自言,進入戲劇學院的表演系,最大的得着,是來自鍾景輝(King Sir)的教誨。King Sir曾總結了一套『4D』演員守則:Discipline(紀律)、Drive(動力)、Dedication(奉獻)、Diligence(竭盡心力)。 「除了『4D』,King Sir還會親自指導學生,細說演藝行業的概念、形式……讓我們真正地了解到,投身演藝界,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自己的工作,還經常提醒我們要保持『那團火』(對舞台的激情),可謂一生受用。」他指出技巧不難掌握,可以慢慢練習,最重要的是態度。 由於得來不易,所以倍感珍惜,「在學院那幾年,我好用心、好勤力,盡量想多吸收、多學點知識,看英文劇本,遇到不懂的字,就查字典……我好enjoy學習的過程,決心要好好讀書。」如果有興趣,學習的動力就會引發出來。潘燦良就是個好例子! 回想當年的經歷,「我好努力學習,也盡力爭取演出的機會,藉以累積經驗。在學院中,我多做主角,也成為同學間『搶手』的合作伙伴。」自信心就是這樣煉成的。 工作時,他儲了點錢,第一年的學費,可以自給自足,但餘下的幾年,經濟上的支持,就來自母親。畢業那年,他以優異的成績,獲取了兩個獎學金,於是將大部分的錢歸還給媽媽,答謝她的支持…… 潘燦良的畢業演出,是古希臘歐里庇得斯著名悲劇《神火》(Dionysus),由Colin George(章賀麟)導演。他們在香港公演六場後,便直飛北京,與中央戲劇學院作兩場學術交流演出,接着南下上海,訪問上海戲劇學院,在上海人藝演出廳公演兩場,亦獲得好評,有評論者指出「他們的演出充滿熱情和生命活力,表演技巧基本功十分扎實,導演別具一格,給人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磨煉演技圖突破 1991年畢業後,潘燦良即投考香港話劇團(簡稱話劇團),「我很幸運,獲得取錄。同年入團的,還有同學蘇玉華,另外有雷思蘭、劉紅荳、吳業光。」他加入話劇團時,藝術總監為楊世彭博士,第一次踏上舞台,是在《欽差大臣》中擔當「跑龍套」小角色,與古明華扮演村民,做兩兄弟。 那時的話劇團,有30多個全職演員,「演員包括老中青、生旦淨末丑。羅冠蘭已獨當一面,謝君豪、高翰文、楊英偉等小生,亦炙手可熱……」。 在開首兩三年,他只能演閒角,做「茄喱啡」,或當候補演員,「我有點投閒置散的感覺,陷入低潮期……」直到1994年,他被一位美國導演選中,在《黑鹿開口了》中飾演Crazy Horse。這齣舞台劇,內容跟《與狼共舞》相近,潘燦良演一個反抗白人的印第安英雄人物,演技大受讚賞,而且獲得了香港舞台劇獎的最佳男配角獎。 自此,他開始得到楊博士的重視,也得到較多的演出機會。1995年,他在《南海十三郎》(重演)中演唐滌生。「此劇首演時,李偉英演唐滌生,演得非常好,我也參照了他的演繹方式。」1997年,《南海十三郎》改編成電影,潘燦良亦因唐滌生一角,獲得第34屆台灣金馬獎及第1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 眾所周知,楊博士熱愛導演翻譯劇。1996年,他計畫將Cat on a Hot Tin Roof(《熱鐵皮屋頂上的貓》)搬上香港的舞台,此乃Tennessee Williams(田納西‧威廉斯)的名劇,曾獲普立茲獎。由於當時謝君豪請假結婚,潘燦良因而獲得機會,在劇中擔任主角。此劇分AB Cast,前者為羅冠蘭和高翰文;而後者則為潘碧雲和潘燦良,在台上輪流演出。「我覺得無咁灰心,開始建立自信。」 在話劇團,他曾參演的劇目眾多,印象比較深刻的角色亦不少,其中包括《德齡與慈禧》(重演及再度公演粵語版)的光緒皇帝;在《凡尼亞舅舅》的鄉村醫生阿斯特羅夫(Astrov)…… 「我主動向楊博士自薦,在大型製作《德齡與慈禧》中爭取演出機會;而在契訶夫的《凡尼亞舅舅》中,來自俄國的導演令我學會了好多,在演技上亦得到提升。」至於最大的挑戰,則來自一齣意大利瘋狂喜劇《戇病夫妙計試真情》,導演為何偉龍。 「坦白說,演喜劇不是我的強項,演這個戲,主要是為了磨練演技……」更大的突破,是在2004年的《家庭作孽》,角色的要求更大。對手是擔綱演出的黃秋生,也有一定的壓力。 「排練的過程好艱苦,已排了三個星期,毛Sir(毛俊輝)仍未感到滿意。他引導我嘗試用另一種方式,好似戴一個Mask(面具)般演出,從外入手,設計這個人物的形象。秋生也建議我將聲音吊高講對白,突然之間,我開竅了!」他戴上「假哨牙」演出,由外而內,找到一個新的節奏,以特別的聲線、動作演繹……構成一種獨特的喜劇感。 結果,潘燦良演活了劇中人何必達,那位大陸保安公司負責人,連觀眾也幾乎認不出他,以為話劇團來了一位新演員。結果,他憑《家庭作孽》取得第14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配角(喜劇/鬧劇)獎。 「也許,一直以來,我的外形比較正氣,局限了自己的發展。這次演出,是一個大突破,表演的幅度拉闊了,對我日後的演藝生涯,帶來正面的影響。」他認真地說。 重回凡間作凡人 潘燦良引述毛Sir說過的一句話,「演員是一種好孤獨的工作。成為一個演員,要花20年。」經歷多年的磨煉,他開始體會到箇中的真意。 他認為不斷自我發掘的同時,也要不斷向自己提問題。 「為什麼要當演員?為什麼社會需要演員?我以前曾問過,也有過model answer。」演戲多年,他開始有感而發,那是歷練引發出來的個人想法,「演一個戲,無論什麼題材,演什麼角色,其實是為社會某些人發聲,表達一些思想、信念。」 2006年,他獲亞洲文化協會(Asia Cultural Council)的利希慎獎學金,到紐約American Repertory Theatre進修半年。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學習、觀摩,沉澱自己,然後重新出發。 2009年,他首次創作了《重回凡間的凡人》,「劇本不太成熟,寫的是我媽媽的故事,加上我個人的感受。」此劇於2011年獲邀參與香港藝術節演出,他親自執導,由蘇玉華及張錦程主演。 說到這裏,潘燦良分享了一個小故事。話說有一天,他演完戲後,一個女觀眾在後台的出口,拿着劇本,請他簽名,還說:「謝謝,這個戲打開我的心結。」接着便離開了。望着她遠去身影,他感到有點詫異。 「什麼心結?」事後回想,他也想追問,可惜已沒有機會。 「也許,這齣戲令她領略到一些道理,可讓她放低心結,找到出路。」潘燦良體會到戲劇工作的社會責任,戲劇不單只是娛樂,透過演戲,帶出訊息,可能會令人們的生活過得好一點! 演戲這麼多年,「在台上的演出,任何一個角色,都會帶出影響,哪怕只影響到一個人,也很重要。」他真切地道出藝術的感染力!

潘燦良

潘燦良 演員,55歲,香港 君子雜誌 │ 2022-03-01 >電影《致命24 小時》中, 故事裡是我的太太Jeanna與吳卓曦的角色有affair 而被我發現了。她離開了我,最後又因為生病了再回到我身邊。我對她既愛又恨,一邊照願她,一邊出於怨恨而報復她。後來,她病逝了,我將失去了她的憤怒轉嫁到卓曦的身上,並不是一般的憤怒,而是已經扭曲了常理一就是這個人讓我失去了太太,而且她已不在人世間而我亦不能用虐待她來報復。(已經扭曲到這個地步,我覺得這樣的設定讓人心寒。)因此,我去找他的太太,也就是湯怡飾演的角色來進行報復。 > 這次的角色是我未試演過的,而實際拍攝時又要虐待兩位女演員,過程中好擔心拍攝虐打的戲份,擔心弄傷她們,我需要去克服這個心理關口。而大家之間也需要有足夠的信任。 > 不同的演出媒介對我來說分別不大,不管演出舞台丶電影, 還是電視, 準備劇本的方式沒有大分別,心態也是一樣,只是表演技巧會有所不同而已。拍戲可以NG,這個take 不夠好還可以再拍過,舞台劇無得NG,但因此也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讓演員準備,排戲排-個月、兩個月,做好對策和準備,所有都合乎安全準備。 >不知為何,拍劌的開工首場永遠是先拍最尾的結局(笑)。如果是30集的劇集,就會先拍第29集,好得意。例如拍電影, 一定係先拍結尾,唯一可以做的是你熟讀劇本。如果你説鏡頭前表演同劇院個個能量放大很不同,其實有時收比放難,收得恰到好處也不是容易, 控制這個過程很費力,所以拍戲不一定容易過舞台。 > 藝術,老土點說,是無止境的。有人會説「潘燦良,甚麼角色都能演,對你來説沒難度」,我會説「不是這樣的」。我演過很多不同角色,認識的技巧有一定程度,但每次的角色都是新,加上新戲本,只不過可能表演技巧上純熟, 不一定純熟技巧就演得活角色,是兩回事。如果只靠技巧來演活角色,這只是工匠;如何讓角色有血有肉,感染到觀眾,角色有價值,這是一個好高的追求,相當對自己好有要求同好認識自己嘅修行,這樣才進入每個劇的獨特性,這獨特性就是演員演戲最有趣的地方。 > 《最後禮物》大概去年七月開始商談的, 能夠同黃子華合作應該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很快就答應,落實參與已經是八月的事情。 > 我跟子華有少少淵源, 我們兩者之間是不認識的,他在香港話戲團的時候,我大概還未入讀演藝學院,到他離開了話劇團,我才畢業加入話劇團,説起來他是我的師兄。排練時因為大家都相當有經驗,所以經常一拍即合,期望觀眾會喜歡我們的演出。 > 我有一個習慣,對於較長的對白,我會像小朋友般背默的那樣,一字不漏的去背,才可以充分掌握編劇想要表達的;如果只是記著對白的大意,就很容易今日同聽日説的方法都不同。 > 或者有人覺得我這種背記對白的方法不夠靈活,但是我覺得這樣才能夠盡快地完全熟練, 然後才能夠靈活變通,將對白表達得或快或慢,運用消化過後的自己的表演方式,去作最好的演繹。

星期日文學‧莊梅岩×潘燦良:未送出的最後禮物,劇場人的舞台願景

明報OL網 │ 2022年01月30日 【明報專訊】黃子華、潘燦良、區嘉雯、韋羅莎、黎玉清等演員合演,莊梅岩編劇的《最後禮物》原定於二○二二年一月七日首演,不少子華神的fans在社交媒體「曬出」自己買到的門票,那些買不到的就哀嘆連連。但二○二二年一月五日,政府宣布一月七日開始實施最新的限聚令,博物館、劇院等場地要關閉。於是,莊梅岩在二○二一年十二月跟我們做訪問時說的「希望今次順順利利,但世事嘅野真係好難講」,不幸地,當時的擔心一語成讖。但這一切都無礙我們從莊梅岩和潘燦良的訪談,了解更多關於《最後禮物》的創作理念,以及他們對寫劇本、演出的想法,還有對戲劇的願景。 根據網上劇情簡介,《最後禮物》是講述:「一對闊別多年的兄弟,歐陽晴和歐陽曦,因為父親離世而聚首一堂。然而,父母從小期許的溫熱和光明沒有出現,相反,兄弟重聚帶來腥風血雨,把積壓多年的憤怒和嫉妒盡情宣泄。如果清官難審家庭事,那麼原生家庭的愛恨和虧欠,到底可以由誰審判?」從簡介來看,我們不難看到這套劇延續了莊梅岩多年來創作過程中都曾觸及的幾個關鍵詞──「原生家庭」、「心理黑暗面」、「個人演變」等。 家庭背景對人物性格的影響 莊梅岩在過去多次訪問毫不隱藏自己對人的興趣,直到現在,她仍覺得人是有趣的。她回想畢業後初出茅廬在電視台工作時,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背景不同,很影響到人們對同一件事的理解,尤其是家庭背景這個元素。所以莊梅岩多次在劇本中描述原生家庭對人物性格的影響。例如《法吻》中兩位主角Marco和Michelle對那個French kiss的意涵有不同理解,其實源自於各自的原生家庭塑造了他們不同的世界觀。因此,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冤枉,覺得自己的人生曾經被那個French kiss破壞得天翻地覆。原生家庭對人物的影響不是一個新主題,於莊梅岩的創作中不是,於整個文學範疇中更不是。現代著名作家張愛玲的散文集《童言無忌》多次提起家庭如何影響她和弟弟的性格;當代作家方方的《風景》用冷酷的筆法說出家庭有形和無形的暴力如何令兒女變成一群野獸。原生家庭這個議題應該可以一直寫到下幾個世紀。不過,莊梅岩寫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時,不是一開始便交代得清清楚楚,而是要讀者像偵探一樣,仔細地撿拾起文本中分散於不同段落、不同場景的蛛絲馬迹,然後用這些線索去拼湊出一個戲劇角色的前世今生。 潘燦良演繹過莊梅岩所編的《教授》、《短暫的婚姻》、《聖荷西謀殺案》等舞台劇及電視劇劇目,他都認為莊梅岩劇本最大特色是人物寫實而貼近生活,塑造得很立體。立體的意思是指每個角色都有自己需要面對的難題,可能是存在意義,可能是家庭關係。故事情節的推進基本上隨着人物面對難題的過程而發展,而人物面對難題時的反應,他說話的方式,他說話時用的字眼,他的肢體語言等,無一不把人物背景對人物之影響披在身上。很多時,由人物第一場最開始說的那幾句說話,就已經開始鋪墊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作為演員,需要把這些細節撿拾、整理、塑造。因此,潘燦良認為莊梅岩的劇本結構嚴謹,人物被緊緊地釘在背景上。演員能輕易地代入劇本裏的世界,繼而找到自己的發揮空間。 新組合總帶來新詮釋 這種重整人物過去歷史,為之立傳的方式,潘燦良在準備演出一套舞台劇時會做,平時日常生活中也會做。他說他喜歡在日常生活中觀察街上行走的人。有時坐在咖啡店內,看走進店內的人,他們的服裝和行動舉止,猜測他們剛剛從哪裏過來,即將要做些什麼等。「這是演員的自我修養」,他說。而為了更好地代入一個角色,他還會在曾經看過的電影、電視劇和小說中找自己將要演出的角色的原型。有些角色較為特別,離他的生活較遠,他就會找相關界別的人士訪談。例如他曾經在莊梅岩的《教授》一劇中扮演一個哲學系教授的角色,但他對哲學、對哲學系、對教授的工作等,都不甚了解。於是他找了在哲學系任教的朋友聊天。聊天中,他漸漸理解到哲學是什麼,也捉摸到劇中教授角色的日常工作範圍、師生關係等,然後逐漸在腦內形成這個角色的人物傳記。 「戲劇創作/舞台劇演出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呢?」這條問題很虛泛,但我們想知道,二○○二年以《留守太平間》獲得首個劇本獎,距今從事戲劇創作有二十多年的莊梅岩,以及做了二十多年香港話劇團全職演員的潘燦良,他們怎樣看待他們的人生志業。 莊梅岩說,戲劇是無法取代的。她早年做過電視台撰稿員,近年也寫過電視劇劇本,自己的劇本也曾被改編成電影,但諸多創作媒介中,她還是最喜歡用戲劇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戲劇和電視、電影相似,但它們的表達方式很不相同。電視、電影往往會運用許多拍攝手法來呈現精彩的畫面,所以我們要注意運鏡、景別、剪接等東西。但戲劇沒有這些技巧。觀劇時,觀眾就像是一個定鏡鏡頭,從頭到尾只有一個角度,不會移動,不會轉換鏡頭景別。」莊梅岩眾多劇本中,《法吻》就是能把這種戲劇形態表現得淋漓盡致的作品。《法吻》一開場便是兩個主角在一個偏廳裏重遇,二人開始你來我往的質問與剖白。整套劇一幕過,中間沒有轉場,只有兩位演員在舞台上為一個法吻爭論不休。台下的觀眾看着這兩個人的時候,自己就彷彿變身成為法官,判斷哪一個人說的才是真相。或者,最後的結論是沒有真相,只有兩個受原生家庭影響的人,在建構自己所相信的真相。所以,雖然這套劇從空間來說只有一個角度,那就是觀眾一直在台下看着兩個人在台上一氣呵成地質難對方,但從兩個角色的對話,觀眾就建構了多個理解事實的角度。 對莊梅岩來說,戲劇無法取代的另一個原因是舞台劇可以重演。前段時間,莊梅岩有幾個劇本重演,如《留守太平間》、《聖荷西謀殺案》等。每次重演,作為編劇的莊梅岩都能與不同導演和演員合作,不同的組合總能帶來一些新的理解劇本的方式。即使自己是寫劇作的人,但他人的視域總能為作品帶來不一樣的詮釋。因此,莊梅岩很期待自己的劇本可以重演。而且,好的劇本總能呼應當下。她舉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為例子,說這部明明是百多年前的作品,但它現在還是會不斷重演。因為《玩偶之家》所帶出的信息仍能呼應現在,而每個時代的觀眾看完後都能從中發現一部經典作品於當下社會的意義。 「神聖」舞台的五十歲哈姆雷特 潘燦良也認為演出舞台劇是自己最喜歡的表演形式。他用「神聖」兩個字來形容舞台劇演出的經驗。他說演員在舞台劇的投入程度比其他類型的媒體更高。因為時間與地點規限了舞台劇的演出。舞台劇就是要在特定時間段內,特定的地點中,一氣呵成地演出。而為了確保演出時不會存在瑕疵,演員要花很多時間去準備。但相對來說,電視劇和電影較碎片化,可以按需求互相協調和調配。一個shot拍得不好,就重拍。早上的心情不在狀態,可以等一陣慢慢再進入狀態。這與舞台劇的形態很不同。潘燦良以運動員來比喻舞台劇演員:「訓練十年,就只是為了參加某個指定時間的運動會,聽到槍聲,立刻全力去跑這一百米。這就是舞台劇的神聖之處。舞台劇演員需要投放巨大的專注和心血,還有事前需要準備的工夫,這些都是其他類型的演出方式無法比較的。」 做了二十多年全職舞台劇演員,潘燦良直言有些角色他仍然覺得是難以駕馭的,不過他希望可以挑戰,例如莎士比亞劇作裏的經典人物。這些經典角色年代比較久遠,現實生活感較弱,需要以藝術的角度,即以一種更高層次的表現方式來演出。而且,過往不乏出色的明星演繹過莎劇的角色,例如哈姆雷特一角,以往演繹的演員大都是比較年輕帥氣、具有陽光氣息的。約定俗成之下,這些形象彷彿就成了哈姆雷特的人設,變得難以撼動。但後來他漸漸發覺,並沒有人說過哈姆雷特需要具備怎麼樣的特質或外貌條件。所謂「人設」也不過是大眾或者自己先入為主。當了解到這一點後,他認為自己「到了五十多歲也是可以演哈姆雷特的」。他樂於嘗試種種能夠給予自己挑戰和進步的角色。 戲劇之存在價值 除此之外,潘燦良近年亦開始反思自己作為舞台劇演員的心態。他在想自己做演員僅僅是為了自我滿足,抑或需要承擔更多社會責任呢?他最後認為,演員這個工作自有其存在之必要。「醫護人員照顧我們的護理需求,消防員在危難中拯救市民,演員則為觀眾帶來對日常生活的探索和反思人生。觀眾可以通過演員的演出反思人生,讓自己的人生能夠得到更好的改變。」這點令潘燦良肯定演員的存在價值,也是他現在抱持的一份信念。他認為只要自己的演出能夠塑造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物,感染台下部分觀眾,就已經完成了演員的責任。「演員大概會是我往後一直繼續進行的工作」,他說。而除了繼續做演員外,潘燦良也希望運用自己在演出方面的經驗和人脈,製造更多機會,讓劇場工作者,特別是年輕的戲劇人員能夠在劇場中發揮所長。 莊梅岩作為劇作家,則從另一角度表達自己的感受。她坦言在香港從事戲劇一行本來就不容易,而近年香港社會的情况對戲劇的發展更是充滿衝擊,尤其是在疫症期間,多了許多不可預計的變數。此外,劇本、演員、戲劇的硬件配套對於作品來說也相當重要。然而,香港的劇場空間選擇總是比較極端,不是三四百人的場地,便是能容納一千多人的場地,沒有其他選擇。但莊梅岩說:「我的戲比較適合在六七百人的劇場上演。」在香港各行各業都離不開商業考慮,從投資者角度來看,當然是希望觀眾愈多愈好,但有時又與劇作家的想法相違背。不論現實情况如何,觀眾能從戲劇中獲得什麼更為重要。因此,莊梅岩認為自己的戲是否好看並不重要,總有人喜歡,也有人不喜歡,難以讓所有人都滿足。反而,觀眾在觀看過程中有沒有一個美好的旅程才是最重要的。相信她對於《最後禮物》的期望也是如此,望觀眾能夠享受其中,也是她帶給觀眾一份美好的禮物。而作為觀眾,當然是希望這份《最後禮物》能夠順利送出。 (作者是香港恒生大學中文系學生)文•林銘深、潘靜雯美術•劉若基編輯•關曉陽

蘋人誌:蘇華絕代 港燦良好-潘燦良 蘇玉華

看話劇《如夢之夢》排練,蘇玉華居中一站,未開腔先壓場,風華絕代返晒嚟。終於明白她為甚麼放棄電視回歸舞台,這裏沒close up,五十開外,鬥技藝不鬥嫩口。 男友兼同學潘燦良說:「風華末代了。」相識於1988年、拍拖廿四年,就不單揶揄,乃是一種與子偕老的承諾,你老我都老。與她相反,他剛剛晉身影視新貴,卻沒食住上,依然偏愛舞台,《如夢之夢》海報拍得很帥,實則飾演精神病人,像名字中的燦,帶點憨氣,自我感覺良好。 對,海報郎才女貌,似新人進場擺酒。恰巧筆者認識一位他們當年演藝學院同屆朋友,會說:「服咗佢哋,由讀書時男女主角,到?家都係男女主角,仲要喺埋一齊。」那豈只服,近乎神話。自言無特別計較的蘇玉華聽完我轉述,也不禁神馳物外,喃喃:「係喎,幾miracle。」 但他們的確不計較,眼前工作,一場對手戲都無。要對,就對一世。 夫妻檔 無睇錯資料,全長八小時的《如夢之夢》,你方唱罷我登場,男一女一竟不會同台。儘管劇本如此,難免惹人遐思:他們有所堅持、怕尷尬;或者反過來,夫妻檔要收貴些,總之秘密武器不輕易使出。 顯然不是,三年前《狂揪夫妻》便同台鬥戲,潘燦良邀請筆者睇㖭,上溯早年,更多。潘燦良說:「我們從不消費這段關係。」蘇玉華說:「我們不介意一齊做,亦不介意不一齊做。」 他倆是真演員,不適合套用「想當然耳」諗法,例如蘇玉華離開無綫,大家自然代她列出大台種種不是之處,又像慶回歸般慶幸她恢復以舞台為主如魚得水,但蘇玉華說:「演電視與演話劇本質上無分別。 「拍劇集辛苦、無得同觀眾直接交流,舞台沒NG、演技要放大些等等,講都講到口臭,那些只是外在結構不同;但演員本質──掌握脈絡、清楚角色、表現真摯,畢竟一樣。好演員應該能夠駕馭不同平台。」 大台人事複雜吧? 阿蘇笑了:「那豈不亦是外在結構?電視也可以好享受,舞台也可以好討厭。」 潘燦良補充道:「專業演員的修養,不只演技,其實包埋處理人事關係,要調整到心理,在不同環境都保持應有水準。」 蘇玉華道:「我並非因為不開心而離開TVB,那裏仍有美好回憶、好製作、好拍檔。捱更抵夜不用提,其他,我不理人事的,否則不可能留了20年。 有約會 「是階段問題。當時年輕,TVB欣賞我演《我和春天有個約會》(舞台劇),我便試試電子媒體,但心不變,我追求並非好多人睇我,我追求睇我的人睇到我好。只不過不同playground。」 易地而處的是潘燦良,四年前訪問他,初次拍電視,已自嘲廿幾年舞台不及一套《來生不做香港人》多人識,去年《逆流大叔》衝擊金像獎,益發成為影壇新貴,但與女朋友殊途同歸話劇。 潘燦良說:「我一向知道影視威力,現在更加確定它的威力,卻從不欷歔舞台威力。我也記得四年前我和你講過,入屋不是最重要,入心才最重要。人生每一步構成緣份,並非我想就有得做。」 蘇玉華插口道:「我幫不到他的。」 潘續道:「可能我演了咁多年舞台,才剛巧有總導演睇中搵我拍《來生不做香港人》,然後才有《逆流大叔》,是累積。但我仍相信,舞台是小眾精品。定位不同,你做連鎖餐廳,一定多人識;我做私房菜,一晚最多一枱人識,轉化為大量生產,水準不可能copy到無差別。」 電影可以拷貝喎? 「所以舞台劇是約會,在指定日期時刻,觀眾和表演者依時依候,無得任意pause,甚至我稱之為神聖約會,共同經歷單一體驗。今日世代節奏咁快,要大家預留兩小時(《如夢之夢》八小時),很奢侈,約定便不改。我和Louisa(蘇玉華)很珍惜這種相遇。」 《逆流大叔》傳聞搞舞台版,照計,他既拍得電影版,本身又熱愛舞台,無理由不舉腳贊成。「我不贊成。藝術並非方程式,我好怕所謂食得唔好嘥,總要視乎適當渠道展現吧。 「我不是回歸舞台,我和她無界定幾時回歸、幾時再拍戲,而是本身包攬不同媒體的機遇,只要它有意思。」 帶便當 他倆的關係何嘗不是一個漫長約會?由演藝學院時代認識,課堂擔綱男女主角,拍拖、同行、一期一會,卻加起來過百歲仍不結婚。 蘇玉華道:「有個記者說:『你哋千祈唔好結婚,太庸俗嘞!』問完幾時擺酒,問幾時生仔。我們唔使結婚,都咁好。」 要庸俗的話,應該早在20年前、彼此青春少艾時,女朋友不斷「哦」男朋友也快快加入影視圈吧,別掛住讀書鑽研理論,便可以及早計劃幸福未來,做對銀色伉儷……女人(尤其想做人世的)不是都如此嗎? 「你識得女人太少了。」蘇玉華笑筆者。 潘燦良說:「我加入專業話劇團,收入穩定,當然不及她拍廣告好賺,卻總算不用憂心生活。」 蘇玉華說:「我們一向獨立,經濟也獨立。生命係個體,他工作有滿足感就得。我自己搵錢,無話自己點揀便監男朋友都咁揀,要尊重對方選擇。」 潘燦良說:「慶幸與行內人拍拖,如果行外人,會唔知我做緊乜。」 蘇玉華說:「我曾告訴他,千萬不要入電視台。我做到日夜顛倒,他瞓覺見不到我,瞓醒亦見不到我。這種生活怎是他過的?」 咁你又過到? 「我現在回顧都唔明點解可以。」有理由相信,蘇玉華就是抵得諗的好女人。好女人包括煮得一手好菜,她是《美女廚房》的終極廚神,亦由此成為很多飲食、電器用品的廣告代表人。咁好的女人──你又唔娶佢?筆者問潘燦良。 「同結咗婚分別不大啦。」他說。 還下廚嗎? 潘搶答:「我們每天帶便當來排練。她整沙律自己吃,再另外煮給我。」這下難能可貴了。女人要keep fit,整沙律,預多些份量給男友,唔出奇;但深明男女口味大不同,另外再弄正餐,方為真正愛心飯盒。 非單為貪靚,阿蘇說:「咁多年女主角,對我來說,演員應該似運動員,私底下怎練習,無人見到,那份爆發力,不可能期望到表演的一刻忽然之間有,要靠平時。不只physical要fit,頭腦都要轉得快,才理解、消化到劇本,所以我每天睇報紙和睇書。」 潘燦良說:「戲劇是美的追求,主要是人性的美,但也包括想睇主角四正啲。」 所以,別奇怪比真實歲數青春,卅載男一女一非僥倖。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戲。 ──《似是故人來》 不用羨慕他們做戲,羨慕他們做人。 後記 「So辱華」這爛gag,是筆者率先在《蘋果》寫開的。潘燦良有看《名釆》,他知道;當事人蘇玉華則忍不住駡我:「你都幾無聊。」她自出娘胎從無咁諗過。 係呀,我喜歡鑽牛角尖,《So辱華?》一文(2019年1月4日)就是笑強國玻璃心凡事上綱上線,哪怕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名字。 若鑽牛角尖,還有屯門公園busking為何要禁?藝術豈非無界限嗎?怎麼潘蘇配才有型?娜娜輕撫阿伯胸肌也很後現代呀!同為表演工作者可以點答? 「不能否定能帶給阿伯娛樂……performance art……視乎認受性囉……」曾獲獎學金外國留學、又長期留守精緻舞台的潘燦良,不免帶點書獃子氣,容易被刁難。吃了廿年電視台飯的蘇玉華,見慣世面,倒識得一句KO:「乜你叫得佢哋咁靚?Busking?低俗。」 忽然覺得他們很夾,一個思考型,一個快刀斬亂麻。 即使親如夫妻,總有好事之徒如我,代他們比較。宣傳海報,男方走在最前最大,但特邀主演的排名,蘇玉華卻在潘燦良之上,兩面討好。潘燦良說:「是嗎?行內的確有此玩法。」蘇玉華說:「我們乾脆沒留意。」 何必分高下。

曾三獲舞台劇劇帝及男配 潘燦良︰我冇攞獎嘅經驗都好多

蘋果日報 │ 2019-04-09 有「劇團王子」之稱的潘燦良,最近憑電影《逆流大叔》獲提名「第3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配角」,但早於廿年前,他曾憑《南海十三郎》同樣角逐「最佳男配角」,算是有經驗吧!早前他在北角接受《蘋果》訪問,談到提名感受,潘燦良說︰「當年年少氣盛,希望自己進一步攞到獎,當金馬失落咗,以為金像獎有機,期望大咗,係有少少失落,尤其同戲嘅謝君豪攞咗金馬,點解自己唔係咁好彩呢?好快自己都清醒番,攞獎都要有天時、地利、人和嘅配合,失落之後又回歸番事實,踏踏實實喺劇團工作。」 廿年後機會重來,他說︰「心情都分別幾大,廿年後再有咁嘅安排,真係無求喇!而且我哋嘅團隊,不止一個有提名,所有人成就緊呢個幸運,平常心,好好享受呢個提名。」同戲的黃德斌同樣獲提名「最佳男配角」,問他會否擔心分薄票數?他說︰「我唔會用鬥嘅心態去睇,同埋今次提名名單,有識嘅、有合作過嘅,大家都努力過,邊個成為最優秀,會戥對方開心。」 雖然在電影圈暫未有獲獎經驗,不過他在舞台劇界,曾先後獲3次男主角及3次男配角獎,說他得獎經驗多,他卻笑說︰「其實我冇得獎嘅經驗都好多,哈哈!呢個階段其實我好享受喺3個媒介(舞台、電視、電影)都可以工作。」當晚頒獎禮,他早已邀請女友蘇玉華陪同他出席,「佢話梗係去啦,驚我唔邀請佢。」 在《逆》片中,導演陳詠燊筆下的黃淑儀,是個「冇料扮四條」的男人,但在潘燦良的演繹下卻甚有喜劇感,意外地令觀眾受落,「一個大男人叫淑儀,其實我哋身邊真係有咁嘅人,唔知有幾多個大叔,睇完會有同感,呢點就係個角色嘅血肉。」問到他有沒有與黃淑儀的性格相似?潘燦良說︰「其實我都好宅好怕醜,但同我係演員係兩回事,以前我唔係好識接觸人,而家更加認識自己。」 一般的男女朋友,甚少會一齊工作,但潘燦良和蘇玉華卻是例外,前年二人更合組劇團,問他會否為工作而有拗撬?他說︰「我哋唔用嗌交嚟形容,我哋係討論,因為大家都係專業。」他坦言在工作過程中,會各有己見,「我哋會互相討論同尊重,一齊生活一齊經歷事業,我哋合作得好好,大家返到屋企煮飯都會討論,係幸福,如果真係有嗌交,只係我未夠成熟。」二人將會合作演出香港話劇團,一部長達8小時的舞台劇《如夢之夢》,是香港公演以來,最長的一部劇目,他雖然是重演,但今次女友蘇玉華都有份參與,當然令人期待。 最佳男配角提名名單︰ 黃德斌 《逆流大叔》 潘燦良 《逆流大叔》 李璨琛 《淪落人》 廖啟智 《無雙》 袁富華 《翠絲》 採訪︰羅婉玲攝錄︰廖達燊場地︰高興+(北角)

演員的自我修養 潘燦良

蘋果日報 | 2019-03-25 蘋人誌︰ 演員的自我修養 潘燦良 — 方俊傑 真人真事:金像獎提名名單揭曉當天,有人問我:「點解潘燦良無份提名最佳新演員?」我呆了一呆:「嘩,你無睇過舞台劇,都無理由未聽過《瑪嘉烈與大衛》啩?」「唓,胡定欣都算新演員啦。」又真。不過,潘燦良早在1998年,已經憑《南海十三郎》提名過金像獎。即使,往後的電影作品有限,《逆流大叔》是罕有戲份重的一次。 都是長情的錯。由1991年加入香港話劇團,快30年了,還為相對小眾的舞台劇樂此不疲。女朋友蘇玉華是演藝學院同學,年期更久遠。「我份人不追求挑戰性,如果找到一件事適合自己,不會輕易放棄。何況,演戲有意義。演戲,幫到人,對社會有功能。想通這一點,讓我更加享受平平淡淡演下去。」難怪不介意給抹煞昔日戰績。「我又不是初出茅廬的二、三十歲,還希望拼搏一個遠大的世界滿足自己。我現在擁有的自由,好多人努力追求呀。」 攝影:黃雲慶 撰文:方俊傑 是主角也是小兵 年輕的潘燦良,比較進取。「我的成績好差,想升學,機會好低。大學得兩間,我連預科也未讀到。演藝學院看考生的天份,少看成績,是一條出路,是讓我繼續讀書的機會。入不到,大概只可以繼續做基層工作。我做過工廠,做過跟車送貨,去過牛奶公司執奶樽。」向上爬的動力讓潘燦良連考四年演藝學院,考到獲收錄為止。一畢業即加入香港話劇團。才幾年,已經在《南海十三郎》扮演唐滌生。《南海十三郎》大受歡迎,改編成電影,順理成章繼續選用潘燦良。男主角謝君豪贏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潘燦良也獲得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謝君豪隨即轉去另一個層面發展。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關口。如果我同樣獲獎,可能都會踏上類似的道路,人生便會出現巨大的轉變。一定有考慮過。」潘燦良最終失落獎項,在金像獎,也不敵《宋家皇朝》的姜文。「好難走出去,出去,也未必有好好的機會。環境讓我選擇留低在劇團,沒有轉變方向,但變得落地,更加現實地面對自己。」 那時,潘燦良三十出頭。他開始明白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電視台找他試鏡。「電視台的環境,相對較複雜,面對的人、面對的層面,多得多。我太清楚自己性格,過電視台未必着數。會否要我做好多不想做又不懂做的工作,才生活得到?」還是留在舞台劇世界比較穩妥。「舞台劇是個沒有階級的世界。在劇團工作,不是做過主角便永遠主角。有時,做過主角,第二日,換另一齣劇,要企在後面當兵,你也得照做。沒有明星制度,以製作為先,演員的工作是服務製作。我從不覺得自己佔有甚麼位置,就只不過是個比較有資歷的演員,在我之上有更多更有資歷的演員。唯一分別只在有些演員比較多觀眾喜歡,有些沒有。」 具備如此想法,難怪潘燦良推開電視台。直到新電視台開業,港視找他拍《來生不做香港人》,男主角,拍檔是視后張可頤。「我有少少看低自己。找我做男一?咁大膽?入劇組第一日,有工作人員很奇怪:『潘燦良?甚麼人呀?電視台再新也不用找他吧?真係冇人用咩?』」劇集完成,潘燦良的演出大獲好評。「相對於倚賴名氣,我情願自己無人認識,但踏踏實實,讓其他人見到我做出甚麼效果,認同我是個演員。」 很似上一代傳統家長的思想。「我的確是上一代。」 戲劇是出路是啟示 港視曾經令潘燦良一夜走紅。雖然,無以為繼。「縱使只在網絡播放,也多了一大班人認識我。可以說是甜頭,行業上,因為電視劇,多了其他工作的邀請。真心說一句,不過是工作上多了另一個範疇,入屋不入屋,對我來說,不太重要。」 因為,他早早找到其他原因推動自己繼續演戲,比起戲份多寡,比起有沒有獎項,完全站在另一個高度。「為何我們需要戲劇?一個普通人,只需要吃飯,不看戲,一樣生活到。戲劇是否只不過娛樂?」潘燦良不同意。「我們總會在生活中遇到不同煩惱:或者是社會的問題,或者是人生問題。找個社工幫忙就一定解決到?很多時候,還得靠自己梳理挫敗、失落的情緒。一齣好的戲劇,會提出人生的不同面向,觀眾在觀賞時,可以觀照到自己。不是口號式打氣,是通過一個人物在一個故事內的喜怒哀樂,讓觀眾去感受,去被影響,或者會從中找到出路與啟示。」 一個好演員,似救人出火海。「我演繹的角色,不是演繹我心目中的人物,是演繹一個代表,代表住世界上某一個人。入場觀眾四百人,可能只有三個有反應,甚至一個。也是件有價值的事。」 做善事的,總會希望受眾越廣闊越好。潘燦良也自言舞台劇的觀眾層面很局限。拍到一套《逆流大叔》,應該事半功倍得多吧。「以前,大家只會對住部電視機。只要在電視機出現過,全香港也認識你。今日,在任何媒介,做任何一件事,都不會令全世界一齊留心。好多人受到注目,純粹因為在上一個世代儲回來。世界轉變了,我現在做電視,一樣會有很多人認不出我!」純數學,論套成功的舞台劇,看過的觀眾,也真會多過一齣票房失利的電影。 沒有缺失 還好,《逆流大叔》賣座。有一幕,飾演有妻有子中年大叔的潘燦良,看着年青貌美的余香凝心猿意馬,情不自禁吻了對方一下。「劇本初稿有這一幕,導演刪走了。我跟余香凝研究過,同意吻下去的動作是必須。導演說不需要,我們也照拍。」跟蘇玉華的關係人所共知30年,潘燦良應該很明白這種中佬心態。「我了解,黃淑儀(角色名字)的生命有缺失,會迷惘,遇上美少女,會想去把缺失填補。不是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只看時候。 「我跟黃淑儀的最大分別,是我沒有缺失。」 說得斬釘截鐵。服就服在潘燦良於工作層面一樣長情,有佐證支持。「如果,你認定身邊一位是最好的伴侶,你有責任維繫。你不想對方背叛你,你也沒有理由做出同一件事。」打份寫字樓工,尚且有新來同事有別個部門的秘書,何況戲劇世界多采多姿?「我身邊有不少靚女,她身邊也同樣有靚仔,大家都會遇到引誘。所謂引誘,根本只是一個美麗的說法。你不給予機會,引誘自然不會出現。總不可能提供機會給別人進入自己世界,之後用一句抗拒不到引誘來美化自己的缺陷。」 連凡心也不動一下,還有甚麼好說?有一段時間,蘇玉華好紅,美女廚神,全香港也談論。「無hard feeling。就連professional jealousy,也沒有。」Professional Jealousy,大約可以理解為眼見同伴飛黃騰達,身邊人會擔心自己被比下去。「除非她覺得我配不上,或者,要我再做好一點來高攀。我們太清楚要忠於自己,沒有試過產生階級分歧或者階級厭惡。環境有時好似強迫你做所有人正在做的事。你要想清楚,件事究竟適合不適合?做了的話,會讓你舒適自在,還是每日受罪?這是一條好大的生命課題。」 女朋友試試炒碟小菜點綴一下平淡人生,也沒有刻意安排自己安心做個美女廚神。潘燦良呢?「我覺得自己也可以,但未必考慮。例如現在流行真人騷,但我的興趣是演戲,不是做騷。我怕我接了真人騷,會演得不夠真。」 後記:何謂愛? 潘燦良說自己在最傳統的家庭長大。父母自小教訓,最好找一份政府工安安定定。他很聽話,做不到公務員,至少安定。 真正傳統的話,應該二十幾歲結婚,三十歲生仔,三十幾再生另一個。潘燦良一樣也沒有完成。「是不是很矛盾?最傳統最穩陣的一個人,偏偏沒有做看上去最應該做的事。我不是不認同婚姻,可能因為懶。有時會問:是不是必須呢?如果是為了個手續或者儀式而結婚,好像有點儍。」 「很現實,來到這個年紀,會想萬一發生甚麼事,總要有個人替我簽紙,總要有個人處理法律上的事宜,是不是難免要從俗?」婚姻根本是社會題目,從來也是現實需要多於心靈需要。「我們就是不想用這種悲哀的心態看待婚姻。想做的時候,才去做,要結婚,明天也可以結。你就當我重視愛情。人人說過了幾十年,甚麼愛情也變作感情。究竟如何界定愛情?想擁有,是愛?想被擁有,才是愛?是互相感覺需要對方才算愛?還是實際上互相照顧才叫愛?我覺得以上種種也包含愛,所謂愛情,其實每一分每一秒也在轉化,就是存在着但無法解釋的牽絆。每一對情侶各有不同方式表達,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便好。」

「劇場王子」潘燦良 與觀眾的「老派約會」

文匯報 | 2019-01-19 潘燦良對新事物的認識是:可以接受。你問他算不算是個「老派」的人,他不置可否,但是對新派事物的看法是「可以接受」。對潘燦良來說,每次演戲,都像是和觀眾共赴一場「老派約會」,莊重、自若、氣定神閒…… 陳奕迅主演的電視劇集《短暫的婚姻》,講的是一個鰥夫與一對夫妻、以及他們的一個朋友之間的故事。現正上演的舞台劇版本,由潘燦良、楊詩敏、禤思敏與林海峰主演,較之於影視版本來說,更多的是對婚姻的探討,少了很多浪漫的東西。但是劇目的中心仍然是「My very short marriage, last for only 60 years.」 這個概念,其實和舞台劇很像。 文:香港文匯報 記者 胡茜 演出劇照由主辦方提供 劇場藝術的準備時間很長,從有意向、劇本創作、到尋找適合的投資、地點及演職人員,期間歷經的前期工夫與影視劇不相上下,再加上排練及正式出演,絲毫不比熒幕藝術輕鬆。但它的保質期卻相當短,常常以數天工夫便告終。 當然可以用攝像機拍下來放到Youtube上慢慢欣賞,只不過,演員們可不是機器,他們在舞台上演出的每一場,沒辦法精準到一幀幀都如複製,再加上觀眾的反應不盡相同呢,劇場藝術的魅力恐怕只有到了現場,才能酣暢淋漓得感受到。否則,大家為什麼要花高昂的票價買一張演唱會門票? 這麼短而又那麼長,舞台劇和《短暫的婚姻》中那個既存在也不存在的Galen太太一樣,是我們的白月光。 潘燦良覺得這種雖短猶長的方式很浪漫,「舞台是很神聖的,每一次我們都要相約觀眾在特定的時間,度過那兩個小時。你要提前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去決定約定在哪一天,買好票。那個時間便必須要空出來,不能夠改期。」你看,是不是像極了一個老派的約會? 潘燦良對舞台劇演員表演的形容是「repeatable and alive」,舞台上最重要的節奏,也就是潘燦良口中的「一致性」,「為什麼舞台劇需要去排練這麼長時間呢?在我們手準備的時候,導演已經選擇了一種最準確的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包括了場景、演員、甚至每一束燈光,這就是repeatable;但是,如果每一晚,演員們都像機器人一樣去做連呼吸都一樣的演出,我沒辦法享受這個過程,那麼觀眾也不會,這就是alive。」他很堅持有血有肉,從不認為自己與演員這個身份已經合二為一,「演員只是一個人的其中一個面向。」 並非「為戲而生」 「劇場王子」的光環很難消解,但潘燦良近些年還是頂壓力參與了很多劇集及電影,常常被形容成「通吃」,事實上,他完全不是一個進取型的演員。「在香港的演員很容易被歸類,當你作為舞台劇演員的時候去拍電視劇,有的人會說你沾染了一身電視劇味,也有的人會覺得你在熒幕上表現出的舞台味太重,很難去配合每個人的想法。」他從不認為自己跨了什麼界,無論在哪一種媒介上,他都是一個演員,做的事情就是演戲。 演員是他賴以為生的職業,但他不認為自己「為戲而生」,「表演是我的事業,但可能有的人覺得演戲是自己的生命,而我覺得它和我的生命是並行的,人生還有其他的很多內容。」幸福之於很多人,在於慾望被及時地滿足,但在潘燦良這裡,能將表演作為自己的事業,「我很幸福。」他說。 他覺得《短暫的婚姻》中的Galen和自己很像,他對這個角色的形容是「收收埋埋」,「我很怕陌生人,本質是比較低調的,也不太喜歡被關注。」就像有些人會選擇巨大的饅頭來充飢,潘燦良對於自己面前的精緻小蛋糕很滿意,因為這是經過人生的得到與放下得到的,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自己,他覺得是一頭沉穩的大象,「我認識的自己很穩重,因為到了現在的這個階段,緣分最重要,就像觀眾來劇場看我的表演,也是一種緣分。」 自覺仍未演夠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是潘燦良老掛在嘴邊的話,駐紮進電影電視界,他坦言「比較興奮」,但並不在於這個市場比較大、受眾更多,而是自己演得「未夠」。在潘燦良身上,你找不到什麼負面的東西,他看世界的眼光是非常柔和及隨遇而安的,演出的舞台劇很多都有影視版本,他不怎麼愛跟別人比較,也不借鑒什麼,「劇場表演都會有A和B組的演員,大家對角色的詮釋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樣是好事。」對於角色的解析與判斷,他的壓力並不來自同行,而是觀眾。這種「老派的約會」經過事前許久的約定,梳妝打扮,反反覆覆對細節的思忖,無論之於觀眾還是他自己,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期待,然而令人期待落空,便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拿了很多舞台劇的獎,也出演了好幾個評論非常好的影視角色,但潘燦良身上沒有那種與自己的資歷可以匹配的自傲,他對自己最大的肯定是「非常熟悉舞台表演」。對於大數據時代的忙碌,拿起手機就能看戲的便捷,他「可以接受」,但仍然希望欣欣然地去赴每一個老派的約會。

潘燦良 大叔的變奏

MetroPop │ 2019-01-10 五十而知天命,踏入「大叔」之齡的潘燦良,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息。不花巧,不賣弄,只專注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很難想像眼前的潘燦良,原來也曾「怕生保」得很。 「雖然本質很難轉變,但可改變對事情的處理方式。」這是潘燦良在演藝生涯學到的哲理,也是受到另一半蘇玉華的潛移默化。沒有婚書,卻比很多愛情來得恆久。共同走過的二十多個年頭,漫長卻又短暫,這段細水長流的感情,默默見證著潘燦良的大叔變奏曲。 「怕生保」的演員 在戲劇世界裡演活過不少角色,很難想像在螢幕和舞台上,演技揮灑自如的潘燦良,會以「低調怕生」來形容自己。坐在綵排室門外的沙發上,潘燦良沒作多餘的寒暄,就講起自己有份演出的舞台劇《短暫的婚姻》,飾演的角色(Galen)跟其本人同樣帶點沉鬱。因念及亡妻而沉淪,觀眾也許會憐愛這個角色,但親身演繹過Galen的潘燦良,卻對他有另一番感受。「我會將他看成是自私的人,當然你可以說他愛得很深,然而他對沉溺的享受和陶醉,卻為生活造成很多影響,例如帶給兒子的無奈傷痕。編劇藉著這個角色,呈現婚姻或愛情關係的面向,留低很多空間讓觀眾咀嚼。」 漫長與短暫之間 潘燦良口中的那位編劇,正是曾五奪最佳編劇獎的莊梅岩,其精闢台詞對白不但感動觀眾,更坎進潘燦良的內心,包括劇裡出現的這句對白:「如果深愛一個人,就算多長的婚姻,都會覺得很短暫。」對於跟蘇玉華拍拖多年的潘燦良來說,自當更有體會。「這句對白很觸動我,伴侶之間的關係是隨年月一直發展,互相改變和適應。回頭想想,原來我們也一起超過20年。2、30年的時間看似很長,但其實每刻也是當下,編劇很能捕捉到這份感覺。」 能夠維繫一段感情超過20年,以現今的愛情觀來看,尤其難得。從演藝學院跟蘇玉華的約會開始,能夠走到今時今日,潘燦良覺得兩人的相處之道,在於懂得欣賞。「這個世界人海茫茫,能夠遇到走在一起的人,並非易事。其實很多時候,可能也說不出喜歡的原因,純粹是種感覺,反而輕易地就能說出另一半的不是,找到討厭對方的原因。所以,若能捕捉到那一點的喜歡,已經很值得好好珍惜。」 一凹一凸的關係 個性低調的潘燦良,跟性格沉鬱的Galen,同樣散發著低沉的氣圍。透過捕捉與角色之間的這種特質,讓潘燦良得以代入Galen的想法,而令他更投進角色裡的沉溺,原來還要多得他的另一半。「我本身是個很悶得的人,雖然跟Galen的經歷很大分別,但大概也能領略到他的感受。其實我很喜歡收起自己,巧合地Galen的亡妻跟蘇玉華卻挺相似,同樣充滿陽光氣息,而且也喜歡園藝,讓我更能代入其中。這種一凹一凸的關係,就如角色設定般的微妙。」 然而,感情再好,隨年歲和環境的不同,總會產生某些變化,即使恩愛如潘燦良和蘇玉華,也沒例外。不過,變化卻不代表壞事,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潘燦良就學會包容伴侶的轉變,更因彼此的長時間相處,連想法性格也慢慢受對方影響而有所改變。「人總會變,但變也代表著新鮮刺激。說容忍可能很負面,但接受每刻改變卻是需要的,否則很容易就跟對方講『你以前都唔係咁』之類的說話。以前我只管想著事情的困難和隱憂,但蘇玉華卻會正面思考每件事,然後反問我『點解唔得』。漸漸地,面對相同的事情,我也開始學習採用她的思維。雖然本性改不了,但當各自嘗試站在對方的角度,互相平衡,大概是能走到今天的原因吧。」 隨緣的婚姻 彼此挽手走過二十多年,潘燦良和蘇玉華卻樂於維持情侶的狀態,沒有更進一步選擇結婚行禮。這次潘燦良演出《短暫的婚姻》,開宗明義地以「婚姻」作為主題,問到他可會因此改變對婚姻的看法,甚至衍生步進教堂的打算,潘燦良只微微一笑,說很享受現時的狀態。「我從來也不否定婚姻,每次參加婚禮都會受到感動。我們也曾認真思考過,尤其當年紀開始大,始終會有離開的一天,會有世俗的法律問題要解決,然而是否因此就要結婚呢?也許我們性格較懶,凡事隨緣,所以才一直沒有結婚。當然,也不排除將來隨時會走這步。」 改變自己 突破局限 長年跟蘇玉華的相處,讓潘燦良學習改變自己的思考模式,而在演藝圈打滾將近三十年的他,跟入行初期的最大轉變,還有他「怕生保」的性格。不過,即使經過歲月的洗禮,潘燦良說每次迎接新環境時,仍會有點怕生的感覺。「以前可以用嚴重來形容,很多人也曾說過,難以想像為何我還會演戲。直到後來到了某個關口,我開始嘗試刻意的改變自己,看看會產生些甚麼變化。這種刻意挑戰,讓我突破情感的局限,也懂得該如何推自己走得更遠。雖然現在的性格已很不同,不過本質是很難改變的,我亦很清楚自己並非喜歡交際的人,無須強求。」 演員除了要懂得演戲,還要適應多變的工作環境,對於怕生的潘燦良來說,也是必須跨過的門檻。隨年月累積的演出經驗,令潘燦良更能體會理解別人的重要性。「每次的合作夥伴都不同,雖然方式未必使你習慣,但自己也需要有調教的空間,理解對方背後的原因,關係就是如此建立。記得以前每次的casting,當自己沒有被選中,總會產生很多不好的想法,然後被這些藉口抹殺了自己未夠好的事實。然而,將責任放在他人身上,毫無成效之餘也沒任何得著,既然對方被錄用,自然有更優秀的地方值得學習。這種思想上的轉變,對我是很重要的成長過程。」 演戲的使命 沒有如此的性格改變,或許潘燦良的演藝生涯,並不會像今天般機遇處處。長年活躍於舞台劇壇的潘燦良,近年更出現在不少本地影視作品,例如去年大熱的電影《逆流大叔》。是要顯示進軍影視界的決心嗎?潘燦良卻斷言否認。「當時在劇團工作久了,覺得也是時候休息一下,後來偶然地有人找我拍劇,自覺也是種緣分,就決定嘗試一下。其實香港演員總被分割成電視、電影、舞台劇的界別,很難有機會嘗試不同範疇,既然我能滿足這三個媒介,如何能做到各具代表性,就是我現在演戲的使命。」